第七十八章

    将玛门拎在手上，阿维雅佛洛斯不紧不慢地散了黑雾，看向林中：“现在还有谁打算上来同我玩玩吗？”歪了歪头，一副感兴趣的模样。

    缓慢地，从森林中涌出了大批恶魔，形状各异鱼龙混杂…但其实更多的外表与人类并没有任何不同，毕竟恶魔已经可以算是人类的组成部分。直到现在还有许多人类身体中本来就带有微型小宇宙或者有什么特异功能，那大多都遗传自不同的恶魔。那已经是所有在场的恶魔，总数算起来也几乎有二百…互相看看，他们犹豫着不知道该怎样做。

    堕天时，堕天使统共一亿多，一半以上选择了与人类融合，再减去当时与神战争时死了的、之后被追杀的…现在存在的只剩下了七、八万左右，其中还包括了五十名左右的几乎与贝利尔同级的堕天使…而路西法能统领能统领的和平派按概率算下来，顶多只有三万…

    如果说堕天时路西法还是作为恶魔的统领，但在主要的恶魔都被封印或者杀害后，他就已经不再站在恶魔顶端。此次回归也只能带回部分解开封印和还活着的旧部下，其余的恶魔早就不知道是散落在各地、与人类融合了又或结成了新的党派…路西法最开始用雅典娜一闹不过是想告诉世界他回来了而已。当然，这些是不能让雅典娜知道的，如果她知道阿维雅佛洛斯根本只能拿来要挟不到一半的恶魔，她便不一定会与阿维雅佛洛斯契约了。

    之前做掉的几百，高阶位几乎没有，这次出现的二百也不过是玛门带来充数，总数还差一半不在掌握之中…阿维雅佛洛斯微微皱起眉头，心底居然有些希望此次来的能多一些。看来，路西法最近果然很忙。

    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三名黄金圣斗士只是看着她一个人站在那，神色不停变换地看着从森林中走出的那些恶魔。

    “你们，还有多少在路西法哥哥的控制之外？”最终，阿维雅佛洛斯听见自己这样轻声开口，语气中充满了疑惑，却更像是审问。

    风吹得树叶沙沙直响，所有恶魔互相看着，没有人敢第一个开口。

    “说还是不说？”阿维雅佛洛斯等得有些不耐烦，杀气不经意扫过：“不说的话…”画音未落，几乎所有恶魔都同时开口把自己所有知道的事倾诉而出，四下里顿时吵闹无比，与刚刚的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显然对这样的效果也极为不满，阿维雅佛洛斯突然一抬手，所有恶魔看到几乎一瞬间顿时收声，四周一秒内再次变成了静得能听到任何风吹草动。反观三位黄金圣斗士，哪里见过这样统帅模样的阿维雅佛洛斯，神色各异。米罗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撒加皱眉不知在沉思些什么，沙加则表面看不出有任何情感。

    眼神随意地扫过，阿维雅佛洛斯抬手一指便是群中一个清秀男人模样的恶魔。阿维雅佛洛斯指他当然并不是因为她看着顺眼，而是因为她注意到了那个人在刚刚所有恶魔在担心性命什么都说的时候也并不急于开口，甚至还勾起了微微冷笑。“就你了，说。”阿维雅佛洛斯声音清晰，也带着逼迫。

    不紧不慢地单膝跪地行礼，那人低下了头并不直视阿维雅佛洛斯，礼仪完美得与最初以七宗罪为尊时不差半分：“谢…大人抬爱，回…大人，据我所知…大人现在能够统领得还不到现存一半的恶魔。”每个大人前都有一个诡异的停顿，他的话说得阿维雅佛洛斯甚至身后的三位黄金圣斗士都一头雾水。

    “现在早就不是原来，没那么多规矩。准你直呼姓名，不然听着烦。”阿维雅佛洛斯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她怎么就点了一个活了那么久的。这人一看便不是普通恶魔，早知道点一个容易控制一点的。

    “回贝利尔大人，路西法大人现在能统领的恶魔不过现存的一半，其余一半…”欲言又止，他在阿维雅佛洛斯看不见的地方微微皱了皱眉：“在另外一位大人手里。”

    听着清楚多了，阿维雅佛洛斯并不太在意：“那么关于那个恶魔你还有多少情报？”

    “回贝利尔大人，小人知道的并不多，但是据说他聚集了各地一些散乱的恶魔，也统一了部分不服者，到现在依然是战斗派，听闻路西法大人归来也并没有任何归属迹象。”冷静地说着，他更清楚阿维雅佛洛斯究竟想知道的是什么：“我们之中并没有与他们交往甚密者。”

    眯眼看了他一眼判断他没必要说谎，阿维雅佛洛斯微微勾起唇角：“那么就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而来？为何那样冷静？”就在所有人都担忧性命的时候毫不慌乱，礼仪也丝毫不差，这样的人真的会被煽动来找死？她不信：“报上姓名。”

    冷汗从额边滑下，那人并不起身，沉默了一阵直到阿维雅佛洛斯有些不耐烦才开口，语句也并不流畅：“回贝利尔大人…小人维诺…七宗罪直属…懒惰辖下。此次不过是想借机会见大人一面。”

    “……”七宗罪直属，那地位还挺高的啊…等等，懒惰辖下？那不是她吗？额角顿时落下一滴汗，阿维雅佛洛斯有些无语，她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号叫做维诺的。

    “扑哧，”听到这米□□脆笑了出来，嘲讽无比：“阿维雅，这人是你家直属你居然不认识？”被揭穿有些气急败坏地回头，阿维雅佛洛斯神情变得有些狰狞，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个笑：“不好意思，我不记得没用之人…米罗大人您也最好注意着哪天别被我忘了才好。”

    “你这是说我没用？也不知道谁是被称为圣域的拖油瓶。”一挑眉，米罗同样咬牙切齿。

    一看这二位又要陷入互相挑衅的状态，撒加立刻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阿维雅，不要闹了。”这一说不要紧，让阿维雅佛洛斯一考虑情形却又愣神了起来。

    她不说话剩下人也自然不敢开口，直到她沉默够了才转身，居然变了个话题。

    “把他给我接住，相信你们可以的…哦对，奉劝不管是你还是各位不要傻到妄图杀了他，否则倒霉的是你们。”说完，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惊讶眼神里，阿维雅佛洛斯用力地直接把玛门扔了出去，让他在空中形成了一个美丽的抛物线，落入维诺手中。一个没接好，还听到了玛门的头与地面相碰发出的咣当声。

    身后，米罗又开始偷笑了。

    回过头看了看沙加，沙加想了想便明白了阿维雅佛洛斯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

    “带我回路西法哥哥那一趟…我需要再了解一些细节。你们也最好别跟我耍什么手段，如果再想要背叛路西法哥哥，否则……”这样说着阿维雅佛洛斯突然释放出一股杀气。那些恶魔本就有些提心吊胆，被她这么一吓有些胆小的和听过她名声的恶魔直接腿一软就单膝跪了下去，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她。而这也如同联带效应一样，一个带着一个，居然所有恶魔就这么跪下了。

    这景象看得三名圣斗士几乎差点把眼珠子掉出来，却也不禁承认了阿维雅佛洛斯曾经的确作为恶魔的首领…并非他们一贯看到的那样废柴。

    俯视了他们半天终于看够，阿维雅佛洛斯一转头一瞬间变了一个人，居然是一脸无辜和请求地看着三位黄金圣斗士：“那个…能不能麻烦这件事先瞒着雅典娜？”

    听到这话，三名圣斗士同时汗颜。

    “你是指路西法只能控制一半恶魔的事？”还是撒加反应得快一些。

    “其余还不知道真是在什么麻烦人手里还是已经散了…在证据确凿前我并不打算惊动她。而且，如果出问题我也会处理。”点头，阿维雅佛洛斯向撒加做出保证：“其余那些恶魔我不会让他们变成麻烦的。”

    微微点头，撒加这便算是答应了。反正真出事了她自己也会同雅典娜说的，虽然没证据但是他还是这样相信着：“那我们先回圣域去了。”说罢便打算离开。那种全是恶魔的地方他可不想去，也知道其余恶魔并不想接触圣斗士。

    直到沙加也并不说话沉默着，转身，阿维雅佛洛斯一把拉住了他。回过头，沙加“看”到的是阿维雅佛洛斯有些正经的神情：“师父…如果不讨厌的话，能陪我一起去么？”

    看着这样的阿维雅佛洛斯，沙加沉默了一下，微微点头：“可以。”他并不问为什么，因为阿维雅佛洛斯从不会没有原因就做事。的确他并不喜欢恶魔，可他不介意陪她走一趟。

    下一秒，阿维雅佛洛斯立刻勾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向沙加摊开了手：“师父，我累了…”完完全全实在撒娇的口吻看得撒加和米罗满头黑线，真是狗改不了…不对，是三句话不离老本行…一时间，恶魔们全部跌破眼镜，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再一次愣了很久，沙加最终摇头轻叹，语气无奈：“阿维雅，你又在撒娇了。”明明是在责备阿维雅佛洛斯，他却抬手把阿维雅佛洛斯横抱了起来。头一次发现阿维雅佛洛斯并未长大多少，在他怀中依旧显得瘦瘦小小，也没多少重量：“下一次不许。”放任着自己的宠溺，沙加说着连自己都知道不可能实现的话。

    ——所以刚刚还吵着现在就没事了？米罗看向撒加。

    ——不知道。撒加回给米罗，二人同时黑线。

    仿佛知道二人的惊讶，沙加侧头“看”了他们一眼示意他们离开，小宇宙传过去的声音不知为何让人觉得有些清冷。

    既然我说清楚一切她也并不打算离开，那么我并没有其他理由再赶走她，这是她自己决定的路。我不怀疑她会做什么过分的事，也的确不可能回应她的感情，所以我能做的与从前相同，用剩下的时间陪她…她还单纯，不知道命定的事情不容易更改，以为与我一起便能……凭心而论，我并不后悔收了这样的徒弟。

    沙加的话让二人都愣住了，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解释这么多，而他语气中渗透的点点苦涩也仿佛是看清了前路的坎坷。他究竟看透了什么命定的事情？撒加和米罗并不敢问，只是心中多了满满的不安，情不自禁地担心起阿维雅佛洛斯与她和沙加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