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冷静地，阿维雅佛洛斯看到贵鬼的眉毛一颤外加嘴角抽搐，好像一下子想起来小时候的什么黑历史。二人就这么对看了将近半分钟，贵鬼一转身拉起罗喜就走：“这人我不认识，咱们走……”明明应该是坚定的语气，话居然有点颤音。

    “……”虽然知道贵鬼不是故意想要这样，但这话的意思却也足够明显。阿维雅佛洛斯顿时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听到身后没了动静，贵鬼也是脚下一顿停了下来，不再往前走，就这样拉着罗喜站在了那里。抬头看了看贵鬼又回头看了看阿维雅佛洛斯，罗喜一副完全不能理解的样子。

    抬头瞥了贵鬼一眼，阿维雅佛洛斯挑眉：“我都忘了你现在都是师父辈的人了，走吧走吧，带着你家小徒弟该干嘛干嘛去…”双手环抱在胸口前，“也是，是我打扰了。”说完转身也就要走。

    “阿维雅！”一回头，熟悉的名字脱口而出。不过喊出这句话贵鬼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他明明不是那个意思的，只是知道眼前的人是阿维雅佛洛斯之后不自觉地就小孩子心性起来。

    “干什么？”恶狠狠地回头，阿维雅佛洛斯毫不犹豫地瞪向贵鬼。

    低头看了看身边的罗喜，再看着孤身一人的阿维雅佛洛斯，贵鬼终于明白了些什么。轻叹一声，他微微低头：“对不起。”

    “道歉做什么，”阿维雅佛洛斯态度没半点改善，“不愿意我来找你我走就是了。”

    “不是，我是指…你师父的事情。”走到阿维雅佛洛斯旁边，贵鬼低头看着那个之前比他要高，现在却连他肩头都不到的人。沉默了一下抬手摸了摸阿维雅佛洛斯的头：“那时我还不足矣能保护他们…”

    一时间，阿维雅佛洛斯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毕竟一直她当作弟弟照顾的人现在摸着她的头告诉她对不起…顿了一下阿维雅佛洛斯抬手打开了贵鬼的手：“又不是你的错…”别过头，有些不适应被人关心。

    看着阿维雅佛洛斯，贵鬼眼里充满了深邃。

    那时他还不懂的事情现在已经明白了，知道阿维雅佛洛斯为什么要拼命保护沙加，知道她为什么会失踪让他怎么问穆都问不到她的去处，知道阿维雅佛洛斯为什么之前对他说那么绝情的话……阿维雅佛洛斯早就料到穆他们会有离开他的一天。也正是因为阿维雅佛洛斯的话，他才会变得坚强，在穆和上代黄金全部离开后他才不会手足无措，不会被人欺负…

    “怎么，如果没地方去的话先跟我们走吧？”开口，贵鬼已经改变了语气：“我跟罗喜在附近有暂时住所…”语气中藏不住的温柔。

    “…哦。”点点头，阿维雅佛洛斯就往前走去，在背对着贵鬼的时候扬起了一个笑。就算长大，贵鬼还是贵鬼，无论内心怎么成熟，只有本性是不会变的。没有了小时候的淘气，现在的贵鬼更给人一种能够倚靠的感觉。

    “罗喜…是吧，来来来，我给你讲讲你师父小时候的事情…”牵着罗喜根本不理身后的贵鬼，阿维雅佛洛斯对着罗喜灿烂地笑着，后者也完全没有对她产生半点怀疑：“诶诶？你知道师父的事情吗？”

    “当然了，他的事情我再清楚不过了呢。”阿维雅佛洛斯得意地仰起头：“你师父啊，小时候超级淘气！每次都让你师公毫无办法…”

    “诶？师公？”罗喜眨眨眼，听得入神。

    点头，阿维雅佛洛斯继续说下去：“你师公他是前代白羊座圣斗士，名叫穆…”声音清脆，也不净讲贵鬼的丑事，更多的是关于他小时候的生活、训练…一切听起来都是那样美好。

    看着两人聊得开心的背影，贵鬼苦笑着摇摇头，追了上去，蝴蝶结在风中扬起一道美丽的弧线。

    突然扭头，阿维雅佛洛斯看着贵鬼一阵坏笑：“贵鬼，你身后的粉红色蝴蝶结真好看。”一句话让贵鬼立刻站稳了脚步，之后黑着脸将自己的长发从后面拉到前面，盯着那个发带彻底无语。

    早就明白那是谁的作品，阿维雅佛洛斯拉着罗喜就跑：“还愣着干嘛，快跑啊？给你师父追上不就惨了！”罗喜答应着，银铃一样清脆的笑声回荡在上空。

    看着拉着手跑远的两人，贵鬼一瞬间在罗喜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一副发火的模样抬脚想要追上去。

    下一秒，想起了什么，原本想要追上去的脚步就这样慢了下了，嘴角也僵硬了。这些年再没沙加照顾她，她又经过了些什么？自己已经成熟了这许多，她却依旧与当时差不多。并不是指外表，而是性格，那样小孩心性，玩闹，看起来既没有孤单也没有伤心…是因为她不在乎，还是因为见了太多…

    “喂，贵鬼，再不追上来今天的饭就不带你那一份！”大喊了一声，阿维雅佛洛斯扬起的笑容没有半分变化。

    摇摇头，贵鬼抛开脑中所想向前追了上去。

    整整一天，阿维雅佛洛斯都在跟罗喜聊天，而贵鬼只是坐在罗喜旁边认真听着。阿维雅佛洛斯从穆的事情讲到贵鬼小时候淘气再到那个山洞，直到无意间提起了沙加，罗喜立刻好奇起来：“姐姐你的师父是什么样的人啊？也像我师父一样吗？”

    听到此处，贵鬼立刻上前想要阻拦，还没说话，只听到阿维雅佛洛斯有些温柔的声音：“我的师父啊，他才没你师父好，他是雅典娜的圣斗士，一心要保护雅典娜…”

    “这又有什么不好的呢？”罗喜歪头。

    “罗喜，算了不要问了。”贵鬼开口，顺手拍了拍罗喜的头。

    “没事。”制止了贵鬼，阿维雅佛洛斯转向罗喜的时候顿时认真起来：“罗喜，我问你，如果你师父为了保护雅典娜献出了生命…你会觉得值得吗？”

    眨眨眼，罗喜显然并不明白：“值得？那是什么…我只会觉得很伤心。”

    “嗯，”阿维雅佛洛斯点头：“雅典娜如果死了还可以再转世，可是你师父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说着，她侧头看向贵鬼，而后者清楚地知道她究竟是在说什么。

    低下眼帘看着罗喜，贵鬼的眼中充满温柔和宠溺，很久才开口：“阿维雅，我不会随便丢下罗喜的。”对嘛，这才是贵鬼，是她教过的那个人。阿维雅佛洛斯勾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正因为经历过一切又亲眼看到她的一切，贵鬼才会明白得那样透彻。

    “还有你，”贵鬼突然抬头看向阿维雅佛洛斯，认真地开口：“阿维雅，我…知道回不去你同沙加一起的那段生活，但我会像沙加那样保护你，所以…你也不要再战斗了，就算没有他，我也会照顾你。”看向阿维雅佛洛斯的眸子清澈而又坚决。

    没想到贵鬼会说出这样的话，阿维雅佛洛斯突然愣住了，之后愣愣地看着贵鬼。不知不觉，眼泪已经堆满了眼眶，随时有滑落的可能。狠狠地眨眼，阿维雅佛洛斯这才压下了那种想哭的尽头，抬手用袖子挡在眼前。

    “该死的……贵鬼…果然是长大了…”有些呜咽着说出话来，阿维雅佛洛斯仿佛第一次在失去沙加后找到了可以倚靠的人：“谁…谁要你照顾。”心下暖地想哭，嘴上却依旧嘴硬。

    上前走了两步，贵鬼抬手把阿维雅佛洛斯抱在怀里，轻叹：“想哭的话还是哭出来好…”那样坚定而温暖的胸膛终于让阿维雅佛洛斯彻底忍不住，眼泪就这样落了下来。并不是因为她这些年真的受了委屈，也并不是因为沙加真的像贵鬼以为的那样真的回不来…只是这一刻，他说的这些话让阿维雅佛洛斯感动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贵鬼…就算长大了，也还是她那时的玩伴，是她教过的人，是朋友……也是可以倚靠可以无条件信任的人。

    罗喜其实看不懂眼前的一切，可是她还是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阿维雅佛洛斯的肩膀：“哭吧哭吧，哭出来就会好受多了…师父就借给你这么一会好了。”

    听着罗喜这样的话，阿维雅佛洛斯破涕为笑：“是是是，放心好了我不会跟你抢师父的。”说着离开贵鬼的怀抱，低笑起来：“谢谢…”

    “不要谢我，”轻叹，贵鬼揉了揉阿维雅佛洛斯的头发：“我只想代替沙加给你那些你应得的罢了…而且，无论如何，你是我的朋友。”那时贵鬼还小，单纯地把阿维雅佛洛斯当朋友，当玩伴。而现在那感情依旧存在，是朋友、是信任，更多了几分心疼…不过，那并不是爱。所以贵鬼也清楚自己不可能替代沙加，能做的只是保护而已。

    仰起头看向贵鬼，阿维雅佛洛斯露出灿烂的笑：“好，我知道了。”

    于是三个人又再次笑了起来。那一夜，阿维雅佛洛斯睡得很沉，身边是贵鬼为她散发出的淡淡的小宇宙。没有沙加的强大也没有沙加的包容宠溺，但只有温暖是相同的。

    对不起，阿维雅，让你经历那些…如果我在你面前，你是否也会在我怀里痛哭？

    阿维雅，那本该是我给你的，你会后悔吗…

    两声幽幽地叹息消散在空中，轻得连阿维雅佛洛斯都没有感觉到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