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脚步一顿，阿维雅佛洛斯已然愣在了当场，一动也不能动…其中一人的小宇宙她并不知晓，但其余三人她清楚得很…那是紫龙、不动和贵鬼的小宇宙，那样闪耀、那样剧烈地燃烧着，仿佛顷刻之间就会将他们自身卷入其中。

    几乎是有些怔怔地抬头看向散发出小宇宙的方向，阿维雅佛洛斯脑中嗡的一声，空白一片，完全没有了任何想法。她只是木然地等待着，那小宇宙碰撞后的结果。明明她早已经预料到结果，却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肯承认。

    那恐怖的震动持续了很久，直到最后猛然间爆发开来，就连阿维雅佛洛斯等人所在的建筑都被那光辉所笼罩摇晃着落下了瓦片和碎屑…唯一的庆幸是那小宇宙碰撞似乎处于与此处并不完全相连的空间中，否则只怕他们都要被完全卷入其中。

    爆炸的声响像是唤醒了阿维雅佛洛斯，就在那一刹那，她疯了一样的想向着那小宇宙爆发的地点冲过去，却被沙加转身死死拦住，不允许她前进。

    “师父！贵鬼他…你放开我！”她的声音在猛烈的爆炸中显得那样渺小，没人听得清她的叫喊…而沙加，无论她怎样挣扎怎样想摆脱，沙加都不肯松开手让她前进。

    最终那道金色的光芒中，阿维雅佛洛斯抬起头，看到的是沙加轻轻地摇着头，以及坚定地、阻挡她前进的神色…

    之后面前一切都变得惨白，什么都看不清。

    当所有的光芒散去，紫龙、贵鬼和不动的小宇宙，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沙加依旧保持着那个拦着阿维雅佛洛斯的姿势，只是现在阿维雅佛洛斯已经不再挣扎，呆滞地一动也不动。

    阿维雅佛洛斯旧记得彼时不动对待还是敌人的她那样温暖…阿维雅佛洛斯依旧记得，她曾经问过紫龙，关于他心中的天平和那名叫做春丽的女孩…甚至，阿维雅佛洛斯清晰地记得，贵鬼曾经答应她会陪着罗喜长大…

    握紧了拳头，阿维雅佛洛斯所想到的不是什么为什么她没能赶过去，为什么她没能救下他们…而是为什么紫龙已经忘了春丽、忘了龙峰？为什么贵鬼忘记了与她的承诺、忘记了罗喜？为什么，所有人于她所说过的话、给过的承诺都显得那样微不足道？在雅典娜与她的世界相比…

    良久，阿维雅佛洛斯回过神来，面前是沙加、撒加等人担心的面孔。

    “就算小宇宙消失，也不代表他们已经死了，对吧…”阿维雅佛洛斯勾起唇角，笑容十分牵强。继而，她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步伐显得那样沉重。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样的几率是那么小…他们只能默默地跟在阿维雅佛洛斯身后前进。也就在他们都看不到的前面，阿维雅佛洛斯收起笑容后的面色有些阴郁，眼眸中闪烁着有些异常的平静，瞳孔的黑暗仿佛旋窝一般要将一切都吞噬其中…

    ……

    当阿维雅佛洛斯等人步入连接着这栋建筑的异空间中，龙峰的哭声清晰地从前方传来。

    面前欧式风格仿若教堂一般的建筑已经坍塌了大部分，只有四周的外墙和房顶还有一部分依旧存在…这也昭示着刚刚的爆炸究竟有多么强大的威力。

    再向前走去，则是光牙等人垂首伫立伊甸手中还拿着一把已经坏得不成形状的圣剑，恐怕就是与贵鬼等人对战之人所用。在他们几人的不远处，龙峰跪在地上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落下，一滴滴清晰地打在了地面。此时的他泣不成声，口中不停叫嚷着父亲，可是却没有人给他一丝一毫的回应。

    静静地走到光牙等人身侧，阿维雅佛洛斯侧头，淡淡地开口：“已经都找过了吗？”

    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想要哭的情绪，光牙抿了抿唇，回答：“能够找的废墟都已经找过了…再下面…”接下去的话他没有说下去，是因为再往下已经完全被掩埋，几乎不可能找到活人了。

    “是吗…”阿维雅佛洛斯这样轻叹，表情淡然到就如同在问天气如何，得到了阴天的答案一样。

    “你…”光牙还想说什么，被撒加伸手拦住了。他只是向光牙摇摇头，让他不要再说下去。或许光牙等人不知道，但他们又怎么会不懂，贵鬼对于她的重要性。

    抬手，沙加想去轻抚阿维雅佛洛斯的头，却被不露痕迹地躲开。于是沙加便只是站在阿维雅佛洛斯身后最近的位置一动不动，不再有任何举动，只是静静地陪着她。

    直到龙峰哭够了站起身来，阿维雅佛洛斯才发出了一声幽幽叹息。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就连沙加都以为她是因为贵鬼的事情太过伤心。

    “龙峰，走吧…他们三人是把未来托付给了我们…”上前拍了拍龙峰，光牙轻叹一声别过头去：“无论前面的路有多么艰险，我们都该走下去…”

    点点头，龙峰深吸了一口气：“是啊…父亲，我出发了。”他就像是在为紫龙道别，坚定地站直了身子：“无论有多少困难，我都会战斗到底！”

    就在此时，突然间一个声音的出现打断了所有人的下一步举动：“太天真了！托付给谁什么的，根本只是弱者的辩解。唯有屡战屡胜，才会是真的战士。”

    顿时感觉到了不详的小宇宙，光牙几人同时皱起了眉毛：“这个小宇宙…”

    阿维雅佛洛斯同沙加几乎是同时看向了光牙面前不远处的一片石堆，就在二人看过去的时候，一道散发着红光的小宇宙窜天而起，顿时将压在上面的所有石板全部爆开，四射开来。神色一凛，阿维雅佛洛斯向后跃去，躲开了一块砸在脚下的巨石。

    接着，从那红色的小宇宙光芒中逐渐走出了一个人影。

    红色长卷发，红与金交织着的刻衣，近乎夸张的圣衣覆盖率还有那不祥的小宇宙…想也不用想，此人定然也是四天王之一…而，既然他是从废墟中爬出，恐怕他就是刚刚与贵鬼等人对战之人了。

    需要三名黄金圣斗士使用雅典娜惊叹还没有消灭的对手…吗？阿维雅佛洛斯估算着眼前之人的实力，身上小宇宙不经意地已经燃烧了起来。

    “许珀里翁！”光牙震惊地喊出声来。

    冷笑一声算是默认，许珀里翁眼睛冷冷地扫过了面前的人，随即勾起了一个有些自傲的笑容。

    “不可能！受了雅典娜之惊叹居然还活着！！”苍摩退后半步咬紧了牙关。

    “哼，那种程度的招式，在穿着这崩灭刻衣的我面前没有半点作用。”许珀里翁勾着唇角，摆明了没有将面前的人放在眼里。

    尤娜也是一脸不可置信：“雅典娜之惊叹只毁坏了圣剑而已吗…”

    顿了一下，许珀里翁摇了摇头：“不，竟然能将我这天地崩灭斩彻底摧毁，不愧是黄金圣斗士。他们的力量、觉悟与斗志，真是值得称赞…”只有这句话，他说得十分真诚，让人明白他对那三名对手的欣赏。

    “不过，他们终究不是我的对手。”似乎有些可惜地说着，许珀里翁下面的话却带上了几分杀意：“而且，区区人类竟然胆敢破坏伟大神祗所赐予的圣剑，真是罪该万死！…这罪孽，就让你们圣斗士来偿还吧！”说罢，他已经摆出了战斗的姿势。

    下一秒，一个人影已经挡在了光牙等人的面前，竟然是阿维雅佛洛斯。在她身后不远处则是皱起眉头的沙加和其他人…他们几乎没能看清阿维雅佛洛斯的动作，自然也来不及阻止。

    阿维雅佛洛斯静静地站在他们面前，看着许珀里翁良久，突然转头对着光牙开口了：“你们怎么找人的？这么大一个活人看不到？眼瞎吗？”

    “……”任谁都没想到阿维雅佛洛斯说的居然是这一句，顿时瞪大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

    对面的许珀里翁也是一呛，脑袋上浮现出一个巨大的井字：“竟然这样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凭什么把你放在眼里？无论你主人是多伟大的神祗，你都不过是一条狗而已。”阿维雅佛洛斯浅浅勾唇，说出的话几乎能把人气疯：“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但是是你先咬了我家的人…我也只好替你家主人管教一下，这只到处咬的疯狗。”后面几句话出口，黑雾已然将阿维雅佛洛斯托了起来漂浮在空中，她的眼眸中闪过的是异常深邃的杀意。

    许珀里翁听闻此话神色也是一凛，杀意十足：“你以为像你这样的恶魔就能够口出狂言了吗？比人类还要低微的家伙…”

    下一瞬，阿维雅佛洛斯周身的黑雾散发开来，让整个未崩塌的建筑都变得朦胧起来：“说别人低微是要有实力的…你，真的有这个资格吗？”每一句话都是在挑衅，巴不得对方先行出手与她一战。

    “阿维雅，这场战斗为什么不交给我们？”不等许珀里翁攻击，撒加先上前了一步，他微微侧头，看到了紧皱眉头的沙加，明白他究竟在担心什么。

    在黑雾中的阿维雅佛洛斯并未现身，只有声音从浓雾中传出：“如果是从前或许我会，但是今天，我会怕误伤了你们。”声音淡淡的，只是单纯地在叙述一个事实。

    “那么，说了的一同战斗也不算了吗？”沙加的话一向都能够说到阿维雅佛洛斯的心坎中，“还是你要我们能够安然看着你一个人战斗？”

    黑雾中，阿维雅佛洛斯沉默了，良久，她扭头看向了许珀里翁：“看来，想杀你的远不止我一人。”

    “多少都随意，全都放马过来吧！”许珀里翁显然并没有将这些与阿维雅佛洛斯同行的人看在眼中，勾唇：“只是恐怕你们也要命丧此处了！”

    话音刚落，撒加的拳头已经打到了面前，让他一凛之后收紧心神专心对付面前的这群人…撒加等人的力量本就不可小觑，更何况这也不是一对一的战斗，就算许珀里翁再强也很难占到上峰。

    想是不想太占便宜，阿布罗迪与迪斯马斯克并没有参与战斗…但就算如此，剩下的人也还是够许珀里翁忙的。沙加、撒加、米罗外加一个阿维雅佛洛斯…没有一个是好惹的主。就算许珀里翁的圣衣的确高了黄金圣斗士一个品质，但他也绝对不会好过。

    有这样几个人，牵制许珀里翁显得格外的容易，甚至撒加都逐渐开始退开战圈。

    只是逐渐的，几个人都感觉到了不太对劲…每个人都逐渐被逼出了战斗范围，除了阿维雅佛洛斯…攻击一次比一次更狠毒，速度一次比一次更加迅速，最后阿维雅佛洛斯只是独自一人已经能与许珀里翁战成平手。然而，她并未就此满足，小宇宙燃烧愈发剧烈了，那浓烈的阴暗气息让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适，哪怕是围观的光牙等人。

    “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恶魔吗？真是有趣。”由于阿维雅佛洛斯将其他人逼出战局，此时许珀里翁也没有了之前手忙脚乱的状态，一边并不轻松地接下阿维雅佛洛斯的招式一边勾唇露出一个感兴趣的笑。

    “控制不住？你在说什么啊。”同样轻笑着，阿维雅佛洛斯一个侧头任由许珀里翁的拳头擦过自己的肩甲然后听到肩甲一声清脆的破碎，眼中无尽的黑暗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血红色，那血红色不止是瞳孔，甚至覆盖了整个眼白，使阿维雅佛洛斯整个人看上去都变成了怪物一般：“我只是，想让你死罢了。”她这样说着。

    皱着眉头，撒加侧头看向沙加：“这样，她的身体撑得住吗？”

    “应该不会。”沙加说着摇了摇头：“恐怕这就是阿普斯强大的力量对她的控制…作为恶魔，所能承受的力量与神祗是完全不同的，对方又是阿普斯这样级别的神祗…”

    “让她发泄一下反而会好一些的意思吗？”撒加不解。

    沉默了一下，沙加开口：“不。再这样下去，怕是总有一天她会做出与阿普斯相同的事情来。”

    “但，那应该只是因为阿普斯的思想吧？”阿布罗迪摇摇头，看向空中的阿维雅佛洛斯：“现在的她即便愤怒，战斗方式也是同从前相同的，说明绝非是被人所控。我不相信她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跟着，一旁的米罗也点点头：“我只是觉得是那力量太过强大，她无法掌握才至于将我们逼出了战局，怕误伤到我们。”

    对于这两人的看法，沙加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皱着眉头，仔细地“看”着阿维雅佛洛斯。此时的他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小宇宙已经积攒了差不多。

    越看，沙加的心中越是不安。就如同米罗和阿布罗迪说的，阿维雅佛洛斯的战斗方式与从前没有任何不同，除了愤怒和愈发强大的每一击之外她没有表现出任何没有理智的一面…可他完全无法放心下来，反而越来越担忧。

    战斗范围逐渐变大，阿维雅佛洛斯的黑雾也愈发浓重，周身所聚集的箭如同箭雨一般向着许珀里翁射去…将所剩无几的建筑摧毁得一干二净，爆起的尘土和烟雾与阿维雅佛洛斯散发出的黑雾融合在一起，更加让人看不清面前的一切。

    也就是在此时，沙加突然动了。

    空中向后翻了两圈，阿维雅佛洛斯感受到身边的动静，侧头向着沙加看去：“我不是说了我可……”

    阿维雅佛洛斯的话并没有说完，她侧过头的一刹那看到的是沙加湛蓝色的眸子，淡然却坚定的神色，接着她听到了一句轻声的：“抱歉。”再之后，她只感觉到后颈一痛，面前一黑向下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