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三 沥血行（下半部分）

　　白银圣斗士随着滔天的黑色潮水被掀翻到四面八方。同时还要闪避密如白色光雨的镰刀攻击。

　　“坚持住！保持队列！”巴比伦大喝：“继续A.E.攻击！”

　　三束强光再度落到克罗索斯身上！每一个人都努力提升小宇宙，经过以往的战斗，他们的功力早已超越了白银级的水平，达到不知何层的境界。

　　A.E.发出的光芒终于超出了光谱可视范围，白银圣斗士们感到身体如同悬浮空灵，据说当宇宙到达某一极限状态，物质将不复存在，对于有知觉的生物来说这是走向突破肉体获得另一种存在方式的机会。

　　现在克罗索斯制造的一切幻像和攻击对白银圣斗士来说都没有用了，他们即将动用体内的宇宙碎片。每个人连头发梢都在不断向外渗出光线，A.E.的威力因此强大到一百倍以上。克罗索斯的身体被密集如雨的光针划裂无数道细小的伤口，伤口不断向外喷血，很快在四周形成一层淡红色的雾气，他就像被笼罩在朝霞里似的。

　　“大神应该不行了！再努力一把！争取将他灭掉！”史里乌冲着众人大喊。

　　“对呀！大家拼上性命，把小宇宙提高到极限！！”

　　“加油吧！”

　　在一片呐喊声中，为首的巴比伦却冷静地制止：“等一下！我们这样做真的正确吗？”

　　“老大！你说什么？”

　　巴比伦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是下不了手。”

　　“嘿！老大，你怎么能对敌人怜悯和仁慈？”

　　巴比伦正色回答：“大神不是敌人，他是一个遭到儿女背叛和囚禁的一无所有的老人！几分钟之前他还帮助过我们！”

　　“那你说怎么办！大神自己亲口说必须打败他才能破坏这里！”

　　巴比伦略一思忖，对亚迪里安说：“你用读心术去了解一下大神，看看他内心的真实想法究竟怎样，假如他的确希望被我们杀了以获解脱，我们再遵从他的意愿不迟。”

　　亚迪里安领命，大家屏息等候了片刻，只听得亚迪里安喊：“大神的内心有意封闭得很紧，我把读心术提升到最高状态，只能发现一点点蛛丝马迹。”

　　“那是什么？”

　　“彻底消灭塔尔塔罗斯的答案并不是仅仅打败大神！如果只打败他，大神会和被我们打败的其他神祇一样，顶多沉睡几百年乃至上千年，迟早还会醒过来，继续面对着这个没有希望的地狱。”

　　巴比伦问：“这么说大神对我们其实另有盼望？”

　　亚迪里安回答：“应该是。但他似乎在等我们自己找出答案。”

　　史里乌催促：“我不信你的读心术无能为力，再努力一点吧！”

　　“不，大神通过在心里诵念咒诗来阻挡我的探入，那是带有强烈意念的语句，我无法突破那样的意念。”

　　“都是什么？”

　　“红河上飘过九朵青莲，从此我的重负亦是我的神恩……反来复去就这两句。”

　　当红河上飘过九朵青莲

　　从此我的重负亦是我的神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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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罗索斯究竟想要什么？

　　所有人都竭力地思索这个问题。

　　加比拉第一个提出自己的推断：“也许大神的意思是他能够将在这地狱所受的一切痛苦变成无上财富与恩赐，前提是当红河上飘浮过九朵青莲。”

　　“红色的河？”达狄接口道，“地狱里只有那条血瀑布能够称为红色的河流，正好离这儿也很近。”

　　巴比伦疑惑地说：“可那条瀑布不是静止着吗？”

　　“所以需要我们先做些事才能实现呀，就是找到那九朵青莲。”加比拉的兴致高起来。

　　史里乌恼火地一拍大腿：“这种鬼不下蛋的地方，上哪里去找莲花？”

　　达狄挠挠头：“除非我们折回到第二地狱，整个冥界只那里有一块花田。”

　　—____—|||||||||众人顿觉头大了一圈，如此建议不提也罢。

　　博学多才的加比拉说：“既然是咒诗，只从字面去理解未免太简单……”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静思不语的亚迪里安突然说话了：

　　“青莲，在雅美尔古咒语中是有所暗示的，它其实指的是人的首级。”

　　众人大惊：“首级？这不可能吧？”

　　亚迪里安平静地念出一行诗句：

　　“那头颅如一朵莲花在水上飘浮

　　乌黑的长发披散开好似无数须根在水中荡漾

　　……”

　　“……九朵青莲。”他双眼直直看定众人，“正好我们也是九个人。”

　　大家一阵沉默。

　　狄奥第一个发起脾气：“弄了半天，大神还是想置我们于死地哪！”

　　史里乌冷笑道：“哼，那就凭实力说话，只要他能打败我们。”

　　亚迪里安提醒：“不！你们不要总纠缠在这个问题上绕不开。别的不说，在我们被关进虚洞的那段时间，大神完全有足够机会轻易杀死我们，但他没有那样做。”

　　巴比伦沉思道：“看来唯一的可能，就是凭大神自己的力量，也毁灭不了塔尔塔罗斯，必要搭上我们几个的性命。”

　　史里乌闻言不禁跺脚：“那大神何不干脆直接同我们说？绕什么圈子猜谜！”

　　亚迪里安说：“大神一定有他的苦衷。所以他才要求我们把小宇宙提升到最大极限打败他，只有这样才能不断领悟宇宙中更多的感知。几分钟之前想都不曾想的问题，在我们用A.E.成功地掣肘大神之后，突然间全部意识到了，这本身就足够说明一切。”

　　巴比伦点点头：“确实。本以为获胜的唯一手段只有杀光敌人踏平地狱。直到刚才我才突然明白：要想成功破坏由大神身体和冥界戾气共同支撑的魔星内核，最重要的一环肯定不在武力。”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将所有人扫视一遍，提高声音：“大家还记得十二宫之战时狮*的防守是怎样被突破的吗？艾欧里亚没有输给星矢的拳，却输给了卡西欧士的拯救。”

　　话说到这份上，每个人都明白过来了。

　　“这个塔尔塔罗斯就是来自大神体内的宇宙碎片幻化而成，它已经变不回过去。如要拯救大神摆脱现状，唯一的办法只有我们将自己体内的宇宙碎片全部给他。但如此一来，我们真的就不能活了。”

　　“献首级原来是这个意思啊？”达狄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这可不能猜错叻！猜错了连补救的机会都没了。”

　　史里乌担心地问：“这样做真的可靠吗？假如大神重获自由之后掀起新的战乱怎么办？”

　　巴比伦手一挥说：“用你自己的判断力做决定吧！没有谁会给你现成的答案。”他转向亚迪里安：“你还有剩余的纸张没有？”

　　亚迪里安回答：“有。”

　　巴比伦吩咐：“谶语既然提示必须九个人，也就是必须我们全部都同意才行。我不想强迫任何人，现在就作一次无记名投票，每个人仔细考虑三分钟。如果不同意将性命交付给大神，就在纸上划一个叉，反之就留空白。只要有一张纸条被画了叉，整个计划就一票否决。”

　　亚迪里安遵命将几张信纸裁成纸条，发给了所有的白银战士。

　　三分钟后，纸条重新收上来，巴比伦当众展开。

　　第一张纸条：空白；第二张纸条：还是空白；第三张……第四张……一直到第九张，全部都是空白。

　　亚迪里安故意问史里乌：“你已经不再考虑克罗索斯出来后的种种可能了？”

　　史里乌平生第一次说出番理性的话：“与种种可能相比，我更愿意用自己的行为体现公正。对帮助我们的人回报一次信任，何况这信任可以最终完成我们的任务，一劳永逸毁掉塔尔塔罗斯，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他抬起头，和大家的目光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看来大家的想法一致，好，那就开始吧。”

　　九个人各自伸出一只手，交叠放在一起，用这种方式无声地向彼此表达最后的敬意和友情。

　　A.E.的光芒消失了，克罗索斯依旧伏在地上。白银圣斗士们用小宇宙在他的四周幻化出一面环形的光幕，将他包围在中央。

　　“再见，克罗索斯陛下，这是我们唯一能帮你做到的了。”

　　光幕吸收了众人的小宇宙，像巨大玻璃发出暗红光芒，它不断增厚变大，同时像涟漪一样扩展开来，终于将白银圣斗士们的身体融入之中。他们只觉得眼前飞来亿万群星，密集地从自己的身体里洞穿而过，将生命的能源统统带走，而自己也融化在这星海之中了。

　　吞没众人之后，光幕骤然向中心回缩，完全聚集到克罗索斯的身上。霎时克罗索斯如同披上一件五色光芒的外罩，全身伤痕自动愈合，束缚在他颈部和四肢上的镣铐碎裂开来，当啷掉在地上，化成粉尘逐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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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发自地狱最深处的镣铐断裂的声音，远远地传到了奥林匹斯山众神的耳朵里，众神立刻陷入惊恐不安的混乱中。

　　“是谁？是谁帮助克罗索斯打开了心灵枷锁？那是世界上最牢固的镣铐，背负这种枷锁的神祇无论逃遁到哪儿都无可摆脱！究竟是谁做到了这一步？是谁！”

　　“心灵枷锁一旦打开，塔尔塔罗斯必毁无疑，重获自由的克罗索斯一定会讨伐我们，怎么办？”

　　“赶快派人去冥界问问清楚，无论哈迪斯还是雅典娜，查出谁的责任都不能轻饶！”

　　“这怎么可能！以往克罗索斯即使获得新的宇宙碎片，也无法打开心灵枷锁，这次他究竟是怎样做到的？”

　　“诸神的大战要开始了！我们会输吗？会被也关进一个像塔尔塔罗斯那样的地方吗？哦！真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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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界众神乱成一团时，此时冥界在泪血大瀑布之下，呈现出的却是完全另一副景象：

　　原本阴霾凄惨的塔尔塔罗斯，焕然变成了一座金碧辉煌的殿堂，天空飞舞着无数银白色的花瓣，透明的、晶莹的、闪光的，纷纷扬扬，照亮了地狱的景象，仿佛是天堂的召唤。

　　克罗索斯睁开双眼，在他面前整齐地垒放着九块圣石，明如春水，灿如霞光，一闪一闪跳动着美丽的光芒。

　　看到这向往已久的宝物，克罗索斯忽然大笑起来，他的笑声没有狂妄和野心，却充满悲凉和感动。

　　“我总算明白什么才叫拥有众神意志的宇宙碎片了……”

　　临末了他垂下头，任由群青色的头发披盖在脸上，两行殷红的眼泪从秀美的脸庞滚落下金色的尘埃：

　　“很早很早以前，在我还是人类的那个时代，人们常常为了义气和情感而舍弃性命。我们坚信一次知遇的体验，值得用全部的生命来偿还。哪怕只为了追求一种精神上的回馈，就足够毫不犹豫将自己呈于案板之上。

　　……后来，我成了至高无上的众神之神，永恒的生命、无限的权力和极顶的荣耀，使我将一切美德视为累赘。那是人与神同时堕落的年代，一切可贵的品质都成为嘲弄对象，并在嘲弄与践踏中彻底绝迹消亡。

　　……当我坠入塔尔塔罗斯之后，为了夺回昔日的地位，我发疯地到处寻找宇宙碎片，杀死所有不慎落入塔尔塔罗斯的生灵，甚至亲手杀死和我关在一起的所有部下，仅仅为了获取他们身体里可能的宇宙碎片。

　　……但我什么也没有得到，即使找到宇宙碎片，受害者的临终怨念也使它们很快化作塔尔塔罗斯的一部分。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救我的并不是这宇宙碎片，而是你们所赋予它的最后信念！所谓拥有众神意志的宇宙碎片原来竟包藏着这样的答案！谢谢你们让我把失去的珍宝重新找回……

　　……既然你们能够为了救我放弃生命，我同样也可以放弃我的形体和神力，将它们作为最后馈赠，让你们的灵魂和我一起去那真正永恒的地方，成为比神祇高出几倍的存在！！”

　　这时，远远地，在殿堂的尽头，出现了两扇华丽的大门，大门上浮雕般地印刻着九名白银圣斗士的身影，他们眉目宛然，栩栩如生，仿佛是活生生直接走入门中。所有人都将脸转向克罗索斯，含笑的面孔与半张的嘴唇似乎正在朝他说话。

　　“一起走吧。”冥冥中白银圣斗士们对克罗索斯伸出了手。

　　两扇大门中央慢慢启开，从门缝透进一缕神圣的金色光芒。于是克罗索斯的耳畔响起瑞娅当年的声音：“我们早就该离开了！和我一起消失吧！求求你，”

　　一起走吧，走吧！一起跨越千年，走出深渊！黄昏的血色中，阳光、真理和我将永垂不朽，殉道者的遗骨铺就地狱的路途，连绵不绝！

　　“从最辉煌的荣耀到最深重的苦难，我已经尝遍所有经历，现在是时候了……陌生的朋友！因为你们的信赖和慷慨，塔尔塔罗斯将永不复存在！”

　　克罗索斯揣上白银战士们留下的宇宙碎片，大步向那扇门走去，一路沥下殷红色的眼泪，落进金色的尘埃，立刻绽放成无数艳丽的花朵，迅速铺满整个大地，延伸到无边无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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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珍妮与L.V.正在赶往第七地狱的路上，他们已经远远看到了第七地狱的大门，听到门的后面隐约传出激烈的厮杀声。

　　“跳过去！！！”珍妮大喊一声，跃上大门的顶端，L.V.也跟着她跳上去。二人居高临下向第七地狱那么一看：只见武仙星座浑身是血，被包围在一群冥斗士的中央，那些冥斗士大约有三、四十之众，虽然都还活着，但不少人已经受伤躺下，包括那个天烈星刀登，手握着卷了刃的半月型大宽刀坐在地上瞪眼喘气地看着阿鲁杰狄。

　　“阿鲁杰狄！！我来帮你！！”珍妮大声喊道，纵身跳入包围圈中，两个同是来自非洲的圣斗士站在了一道。珍妮抽出黄金鞭，照着那些还能战斗的冥斗士们一鞭抽过去，激起一阵带电的旋风，如霹雳神火将对手逼退了好几米。

　　“珍妮小姐！你也来了？”阿鲁杰狄喘着粗气，早已经遍体鳞伤，却对珍妮说道：“那些冥斗士……打伤可以……但不要杀死他们。”

　　“为什么？”珍妮不解地问，并没有停止手中的长鞭攻击。

　　“在魔星内核破坏之前，杀死冥斗士也不会减少敌人的数量，反而增加了新的受害者进来，被冥衣选中。”

　　“阿鲁杰狄！！！就是因为这想法你才不肯出手杀死哪怕一个敌人吗？”珍妮流泪喊道，手中的神鞭猛地抽向围拢的冥斗士，将他们打飞如天女散花。

　　确实，现场连一具冥斗士的尸首也见不到。以阿鲁杰狄的实力就算不敌那么多冥斗士的同时进攻，但扑杀其中几个还是完全能够办到的。

　　L.V.这时也跳下来了，他对阿鲁杰狄的做法感到不可思议。

　　“大个子！！你的想法是不是太前卫了？战场上本来就是你死我活。这样打下去你输定啦！”

　　“不！我还有希望，亚迪里安他们正在破坏魔星的内核。”阿鲁杰狄从牙关蹦出几个字，“我的任务是挺到他们成功为止。”

　　这时候，他们脚下的大地忽然剧烈颤抖起来，冥界上空的一角喷薄出大片艳丽的红霞，就像许多蔷薇花瓣一齐被风吹到天上。

　　从第六地狱大血瀑的方向传来崩塌的轰响。

　　珍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飞奔上前竭力眺望。只见原本凝滞的大瀑布复活般地倾倒下千万血水，发出轰鸣巨响，所到之处立刻笼罩在一片红云氤氲之中。

　　他们感到脚下的大地传来阵阵热流，所有的冥斗士都被眼前的景象弄蒙了：

　　“怎么会这样！！瀑布里流出的竟然是滚烫的血！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只有L.V.拉着珍妮的袖子小声道：“我以前听战神大人说过，只有大量热血才能破除冥界的诅咒，看来哈迪斯这边有麻烦了。”

　　没错，从大瀑布滚滚而下的正是沸腾的热血，它奔涌向前，****幽暗冰冷的大地。这是生命的热血，比岩浆还要沸腾，它从天而降，高悬天际，映照得冥界上空从此变成黑暗中透着血色光亮，宛如天地间矗立起一座发出红光的墓碑。

　　这是白银圣斗士们的墓碑。

　　暗夜的尽头，滚过一阵轻雷，巨大的冲击波从大血瀑传递过来，整个冥界立刻像水中倒影一般扭动起来，空气中不断发出劈啪的碎裂声，飞溅出无数闪闪发光的流萤，逐渐演变成一大片飘动的灿烂星海。魔星控制的力量开始消退，连同结界一起化为乌有。最后只剩下遥远的地面，那生命之血流淌不到的地方，德国的海因斯坦城堡里，还最后残存着一星半点的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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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顽强抵抗的阿鲁杰狄停了下来，他以手指流光繁密之处，对珍妮说：

　　“你看！亚迪里安他们来了。”

　　珍妮急忙睁大眼睛：“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她回头再欲问，忽然惊喊道：“阿鲁杰狄！你怎么了！”

　　阿鲁杰狄，他身上的武仙座白银圣衣发出从未有过的夺目光芒，与大血瀑的红光相互照映，宛如朝霞中的一颗亮星。

　　“阿鲁杰狄……武仙座的圣衣终于苏醒了……”

　　前文我们已经交代：武仙星座是希腊神话中的最伟大的英雄赫克里斯的化身，武仙圣衣在八十八件圣衣中其实最为强大，甚至超过了黄金圣衣。但是，只有无论在体格、力量、勇武与威猛方面都媲美于传说中的大力神赫克里斯的人才可能唤醒这它的真正力量。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寥寥无几，千百年来武仙座圣衣一直遇不到合适的主人。女神雅典娜不得不将它进行调整，使之勉强也可以穿在条件不够的人身上。这样选出来的武仙座圣斗士，充其量比杂兵也就高出那么一点点而已。

　　……“你得想办法获得圣衣的承认。”当年撒卡将武仙圣衣授予阿鲁杰狄时对他这样说，“武仙座的圣衣终有一天会发出耀眼光芒，当它完全承认了你的时候。”……

　　有一天会发出耀眼光芒

　　当它完全承认了你的时候

　　……阿鲁杰狄立于天地之间，满身血污在圣光照耀之下焕发出连神衣都不能企及的辉煌，这是对他在深渊绝境中仍然保留战士尊严的最后奖赏。纵使过去的岁月里他犯下多少无知可笑的错误，这一刻的庄重和善念已足够偿还一切罪赎。

　　他对身边的同伴说：“珍妮小姐，就在刚才我突然明白了很多很多事情。我的头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晰，这一定是大力神赫克里斯的灵魂在点化我，亚迪里安他们已经破坏了冥界大部分的戾气，只差那一个地方，得由我来最后完成了。”

　　说到这里，阿鲁杰狄劈手夺过天烈星刀登的半月型大宽刀，神情严肃地问：“珍妮小姐，请告诉我，第八狱在那个方向？”

　　珍妮手一指：“就在那边。”

　　武仙座点点头，闭上了眼睛：“他们还在受苦。可恨我措辞能力太差，请你代我向前辈们表达出我想要说的话吧！”

　　珍妮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热泪盈眶，朝着第八狱的方向半跪下来，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每个人的灵魂都是一位遭到流放的君主。当他再度拾回已经失去的信念，就是他重新登上王位之日！”

　　“谢谢你！要的就是这句话！！”阿鲁杰狄横起沉重的半月型大宽刀架在自己颈后，刀刃向前，双手攀定两端猛一用力————古代骁将不愿为俘虏，举刀砍下自己的头颅，用的就是这种姿势。

　　“啊！！——”珍妮骇然，徒劳地向他伸出手，阿鲁杰狄已经人头落地，从他的腔子里喷出的不是三尺鲜血而是万丈光芒。他的肉体与圣衣一同猛烈燃烧，像一团巨大的圣火升向天空，飞往第八狱，将死去圣斗士的囚禁地一把点燃。连天火焰如同盛开巨大莲花，这是武神赫克里斯封存于圣衣中的精魄在鼓舞和保护那些受苦的死去战士。

　　加诸于死者身上的所有酷刑禁锢一瞬间化为乌有，大地上白茫茫一片。

　　“谢谢你，人间的圣斗士！”以天坛座阿特拉为首的众位死去战士喊道，“我们终于可以有一个尊严的结局了！”他们在火焰中非但没有觉得痛苦，反而在脸上现出了从容平静的光辉，灵魂随着圣火的光芒升天而去，只留下最后的躯壳安静地躺在冰冻的地面。

　　野焚之后的第八狱只剩下冰雪覆盖的尸体，再也听不到哀号与惨叫，冥王最后一点欣赏人类痛苦的机会没有了。

　　……冥界上空的光芒越来越密集，那是汇集了克罗索斯大神、十一名身具宇宙意志的白银圣斗士、以及被解脱的第八狱勇士们的灵魂。它们凝聚成庞大的星团，螺旋状地无限上升，突破冥界的层层桎梏，喷薄而出，像涅槃的凤凰直冲九宵云上，一直朝奥林匹斯山的方向升腾而去。

　　此时的奥林匹斯山已经乱做一团，那些平日只知道享福作乐和对着人类耀武扬威的神祇们，个个如临大敌。宙斯紧握着名叫“雷霆”的手杖，端坐在宝座上严阵以待，众神都围绕在他的身旁，准备着随时为自己的利益而战斗。

　　赫拉恨恨地咒骂：“又是圣斗士们惹的祸，这次一定要给雅典娜最严厉的惩罚不可！”

　　宙斯没有回答，他感到克罗索斯已经越来越近，近到完全可以对奥林匹斯的宫殿发起毁灭性进攻。但是，对方并没有动手，从克罗索斯的神性小宇宙里宙斯没有读出杀气和狂暴，却有另外一种东西令他很不舒服。

　　那是宽恕和轻蔑。

　　最后，恐怖的星团与奥林匹斯山擦肩而过，在天空中留下长薄如丝绸的光幕轨迹，一直往最顶端的极天升去——极天，那里潜藏着宇宙的最高秘密，是奥林匹斯神祇也无法到达的地方。

　　虚惊一场，奥林匹斯山的神祇们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感到迷惑不解。

　　“呀，克罗索斯竟然到众神意志的发源地去了！”

　　“不单单只他一个，竟然有大批圣斗士也被他带去了！”

　　“为什么要去那儿？提升实力之后再回来？”

　　“不会吧？难不成克罗索斯还是要同我们作战？那太可怕了！！”

　　宙斯举起手，平息了神祇们的惊惶不安。

　　“你们不要乱猜疑，极天是将神毁灭的地方，进到那里的神祇都再没出现过，放心吧。”

　　赫拉第一个表示认同：“没错，自从我们的母亲时光女神瑞娅去那里，再也没有见她回来。假如她还健在，她一定会因为想念我们而返回探望的。”

　　美丽的爱神也持同意看法：“前不久，阿瑞斯因为一个叫亚路哥的人类，也被裹挟到极天去了，从此也没了踪迹。阿瑞斯一向对战神的位置非常迷恋，他要是还活着，没理由不回来的。”

　　亚路哥这个名字引起了赫拉的注意：“亚路哥？就是那个身体里也有宇宙碎片的圣斗士吗？他打败战神也就罢了，难道还能把阿瑞斯带进极天？他有这么大的能量吗？”

　　“可事实就是如此。”爱神分辩道，“阿瑞斯的情况我最清楚，不会弄错的。”

　　赫拉忽然道：“这么说来，克罗索斯进入极天，也可能是那几个圣斗士强行带他走的了？”

　　神祇们一听，不禁大为高兴：“真的耶，我们怎么没想到呢，克罗索斯一定完蛋了！天后陛下太睿智了！”

　　看见众神如释重负的样子，宙斯不想立刻戳穿这个愚蠢的推论。他找借口打发所有神统统离开，之后便独自坐在宫殿里陷入了沉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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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银圣斗士们集体牺牲的时刻，也正是圣域的黄金圣斗士因误会而互战最激烈的时刻，撒卡、修罗和卡妙三名闯宫的黄金圣斗士已经到达巨蟹宫，并对处女宫的黄金圣斗士沙加发出了猛烈的远程攻击。

　　城户纱织独自在女神殿上来回踱步，窗外隐隐传来小宇宙激烈碰撞的轰鸣声。她的心中充满不安和焦虑，直觉告诉她必须尽快拿出决定终止目前的混战。然而，无论想出什么解决方案，她都感到不合适，就是不合适。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她说不上来。

　　“我一定遗漏了非常重要的事情，这将影响我作出正确决定。”她一手托着腮自言自语，回到桌边坐下。

　　这时，她恍惚听到窗外远远有人在喊她，疑惑地转过身。

　　夜风吹动女神殿宽大的落地窗帘，淡淡的月光洒了进来，突然纱织看见窗帘上幻影般浮现几张鲜明的面容，回眸望了她一眼。

　　她惊站起来，向着窗台奔去，还没等她跑近，人影已经消失了。

　　“刚才是错觉吗？可我为什么觉得他们的面容非常熟悉？”纱织忽然心有所感，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我为什么会哭？心中那么悲伤，就像在和谁永诀……”她拉开窗帘，默默凝望着苍茫夜空。这时处女宫传出毁灭性的巨响，那是撒卡等三位黄金圣斗士终于对沙加使出了A.E.。

　　窗外飘满沙罗花瓣，沙加念着那段永恒的名句，含笑死于沙罗花树之下：

　　“花开了，然后又会凋谢，星星是璀璨的，可那光芒也会消失。这个地球，太阳，整个银河系，甚至连这个宇宙，也会有消失的时候。人的一生，和这些东西相比，简直就像是刹那间的事情。在这样的一瞬间，人降生了、微笑、哭泣、战斗、伤害、喜悦、悲伤、恨谁、爱谁、一切都只是刹那间的邂逅，最后都要归入真正的永眠……风啊，送走它们吧，到雅典娜的身边去……”

　　接到花瓣的女神，看着沙加用血写在花瓣上的遗书，终于醒悟了自己的选择：“我早该放弃固守圣域的战略了！不久前曾有人告诫过我，可他是谁我却怎么想不起来……无论如何，我必须前往冥界，那里有我必须完成的使命。”

　　因为宙斯降下的惩罚，雅典娜已经无法以神的身份自由穿越三界。但是根据沙加遗书的提示，她找到了以人的身份活着去冥界的办法，那就是“阿赖耶识”。

　　于是雅典娜走下神殿的台阶，对侍立一旁的双子座战士加隆说：

　　“加隆，请你去教皇厅的宝座下取一样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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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卷已经结束，欲知后事发展如何，欢迎欣赏下一卷《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