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宛如水中央

　　……驿梅馆中。

　　艾欧里亚、米罗和穆三人围坐。

　　米罗和穆听了艾欧里亚的一席话都是眉头紧锁。

　　“小艾，”米罗发话了，“不是我怀疑你的判断力。只是，你怎么知道那Echo公主就是Aishiya?”

　　艾欧里亚低下头，用低沉的声音回答道：“我确实没有什么确实的证据。但是……不”他突又抬头，“天底下不可能有长得那么像的人，她的声音、眼睛、头发、身材，一切的一切都跟Aishiya一模一样。怎么会那么巧。而且……”他打断了米罗的意欲反驳，“她的脖子上挂着我送的星之未央!这个是我家传之物，不可能搞错的!”

　　米罗不说话了。

　　穆发话了，“艾欧里亚，你先别着急。”穆用一贯的平和语气说道。“如果Echo公主是Aishiya，那她肯定并非在这托比亚特长大，一定是三年前才来的。”“对!”小艾同意地说。“我在这托比亚特到也有几个消息灵通的朋友，我想，不如先让他们帮着打听一下，之后我们再定夺，如何?”穆问道。

　　“也好，这样比较稳妥。”艾欧里亚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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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比亚特王宫，王太后的寝宫。

　　王太后正在病中，躺在床上休息。

　　Echo轻轻推门走了进来。王太后一看是她，脸上即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是Echo啊，又来看我了。”王太后笑着说。

　　“是，Echo来看看王太后是否安好，顺便陪王太后说说话。”Echo乖巧的笑了，“王太后天天躺在床上，很是气闷的。对了，”Echo看着王太后，以询问的语气问道，“我刚才看了太医的方子，觉得最近王太后用的药里面应该去掉甘草这一味。甘草药性平和，可以止咳泻火，对您的病是有益处。但是甘草久服影响脾胃气机，有碍消化，您用这味药也久了，不宜再用。我给您改为川贝，药效差不多，先用着，不知道王太后您是否同意。”

　　王太后看着Echo，笑容里面满是怜爱，“Echo说不妥，要去，那就去掉。Echo的医术，我是知道的。这几年也若不是你常常把我放在心里，前前后后地照顾，千方百计地找新方给我治病，我怎么拖得到现在，早就该……”“王太后您可别这么说，您福大命大，没有我在也肯定长命百岁，怎么会现在就……”Echo听了王太后的话，眼睛有点湿，“王太后对我有救命之恩。三年前，若不是王太后在森林里面发现了我，我早就成了枯骨。而且，王太后也不嫌弃我，赐我公主的称号，让我在托比亚特的皇宫居住，跟伊迪丝公主享有一样的权利。对过去的事情，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只记得些浅薄的医术。如果能对王太后的病尽一点微薄的力量，我就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了。”

　　王太后拉起Echo的手，怜爱地拍了拍，“可怜的孩子，不要老想着过去。我是救了你。但是，从我第一次看见你，我就感觉你肯定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寻常人家的孩子怎么会长得这么美，而且气质高贵。说不定你也是哪国的公主呢。所以，你没什么配不上现在公主称号之处，不要老对这些耿耿于怀。王太后老了，身体也不好，迟早有一天要提前离开，我呀，现在只有一件事情放心不下……”王太后停了停，“就你和我的小尼奥的事情。”Echo的脸有点红，“王太后你怎么又说这事。”“我不说你也不说，那怎么解决?”王太后笑了。

　　王太后拍拍Echo的小手，“Echo啊，你告诉我实话，你喜欢不喜欢尼奥?”Echo脸红了，“王太后!”她撒娇道，“怎么这么问人家。”王太后笑道：“尼奥可是很喜欢你啊。他跟我说，他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了。”Echo眼中闪过一丝黯然，“王太后，我以前不止一次地说过，我不记得过去发生的任何一件事情。所以……”“所以你不知道自己是谁，年纪多大，父母是谁，过去有没有过爱人，对不对?”王太后替Echo回答道。“Echo，过去如何，是没法改变，但是你不要因为记不起过去，而拒绝未来啊。”“我知道，王太后，我知道，但是……”Echo看着面前慈祥的老人，“我需要时间，再给我点时间好么?也许我有一天想起来了，问题就能够解决了。”“那如果想不起来呢?”王太后问道。“我……我也不知道。”Echo老实地回答，“但是，我现在需要时间。”她又补充了一句。

　　王太后叹了一口气，“我也不逼你，我也舍不得逼你。我跟尼奥一样，第一次看到你就说不出的投缘，喜欢。所以，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我不勉强。”Echo感动已极，“王太后!”她扑倒在王太后怀里。王太后摸着Echo柔顺的头发，说：“Echo啊，我给你时间，不过……不要让我等太久了，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你和尼奥的婚礼啊。”Echo从王太后怀中离开，“王太后，您又胡说了，您再胡说，我以后不管您的方子了。”Echo嗔怪地说。“好好好，我不说了。”王太后笑道。“好了，你也在这待不少时间了，回去做自己的事情吧。老陪着我这个老太婆也怪闷的。”“其实是王太后嫌我烦了，要赶快赶我走，可不是Echo自己想走的。”Echo调皮地向着王太后做了个鬼脸，“那我先走了，晚上再来看您。”Echo说完，走到门口，轻轻地拉开门，走出去，正准备轻轻地关上，突然听见王太后叫她，“Echo!”“嗯，什么事?”Echo又把头探进房门。

　　王太后微笑着，“年纪大了，刚才有件事情忘记跟你说。”“是什么?”Echo重新走进来，在床边坐下，“好事情么?呵呵。”她调皮地笑着。“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笑的样子!”王太后摸摸Echo的头，“对了，刚才尼奥来看我，说到你今年生日的事情。”王太后看到Echo眼中突然闪过的黯然，马上接下去说，“我知道，你不记得自己的生日。但是这三年，我们不是都按照第一次在基诺森林发现你的那天给你过生日么。这不是今年眼看着就要到了。正好，前阵子拉巴特进贡了一匹中国产的乌云踏雪给国王陛下。尼奥知道你喜欢马，就替你讨了来。听说这马从小在中国的草原上野生，性子很烈，特别神骏。但是如果驯服了，对主人特别听话，忠心耿耿。因此，尼奥说一定要送给你。他已经奏禀了他父王，说9月1日你生日那天，给你举办个庆祝大会，同时进行驯马大赛。你看可好?”Echo听了，高兴得从床边跳了起来，“送我一匹马，真的么?那马现在在哪?我可以去看看么?”王太后看着高兴得蹦蹦跳跳的Echo，也笑道：“你看你就是急脾气。马已经送到了，在御马圈。不过……”她看到Echo马上就要冲出去的样子，急忙补充，“这马现在没有驯过，可不准骑啊。”“噢，知道了!我现在就去看看!王太后，我先告辞了，晚上来看你。”说完，刚想飞奔出去，又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一样，转过头，对着王太后吐了吐舌头，“我差点忘了，要轻一点。”说罢轻轻地抬脚走了出去，转过身，轻轻带上了门。然后，走廊里面立刻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阵银铃一样的笑声。

　　王太后摇摇头，又笑着点点头，Echo那孩子，她真是太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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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驿梅馆。

　　坐立不安的小艾。

　　米罗终于忍不住了，“小艾，”他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撑住头，一只手捂住了眼睛，“你别来来回回地走了行么?我头都被你晃晕了。”

　　小艾停下脚步，走到米罗对面坐下，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我太紧张了，不自觉地就……”

　　“你别急，老穆马上就要回来了，他办事你放心啦。”米罗笃笃定定的样子。

　　“嗯，我知道穆办事牢靠，不过……”小艾又站了起来，不自觉地在屋里转开了。

　　“你看你又这样，我又头晕了!”米罗不满地大叫起来。不过，看到小艾已经眼露凶光，他又立刻改口：“好好好，你转，你转，我把眼睛闭起来，闭起来总不会晕了吧。”

　　正说着，穆从外面走了进来。

　　“怎样?”小艾和米罗都迎了上去。

　　穆点点头。小艾失声大叫，“是真的?!”

　　“什么什么就真了!”米罗不满地看着小艾，“穆只是点点头，那可能表示他中午吃多了，也可能是他现在想睡觉。你怎么知道他点头干嘛?”看到小艾再度眼露凶光，他赶紧躲到穆身后，“你看你真是狗咬吕洞宾，我不是看你太紧张了，想缓解一下你的心情么。”说完，朝穆使个眼色，“穆，你刚才点头什么意思?”

　　“大家都先坐下。”穆还是那么不紧不慢，天塌下来也不慌张的样子，“坐下慢慢说。”

　　三人就座。穆看着小艾，说道：“小艾，看来那个Echo公主是Aishiya无疑了。”小艾面露喜色，“真的!你肯定了?”“嗯，”穆说，“我的朋友打听后，得知，Echo公主是托比亚特国王的母亲王太后三年前在基诺森林遇到的。当时她满身是血，躺在森林中，但是仍然活着。王太后把她救到宫里。因为Echo公主长相绝美，气质高贵，性情又很乖巧，王太后喜欢得不得了，所以把她留在宫里，还赐了公主称号。”

　　听穆说完，三人一时间都没有话可说。沉默良久后，穆打破寂静，“小艾，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小艾没有回答。他心里此时充满了矛盾。Aishiya是找到了，但是……但是她现在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了，而且仿佛有了新的生活。他是应该找到她，把过去的事情都告诉她，还是不要打破她现在生活的宁静，让她继续幸福地生活?

　　他把他的矛盾一股脑地倒给了两位好友，穆和米罗听后也是无语。过了一会，穆说道：“小艾，你能这么想，我听了也很感动。这说明你是真的爱她，而不是一心只想zhan有她。如果你的心是让她快快乐乐地生活，也许保持沉默是最好的办法。但是，前提是你确定她现在是很快乐。如果不快乐，你还是应该扮演拯救她的角色，毕竟她是你深爱的人，而她的真正内心，也会希望和你在一起的。不过，如果你选择告诉她真相，恐怕也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女神、圣斗士这些东西，如果不是亲身经历的，恐怕没有几个人会相信的。尤其Aishiya现在失去了记忆，更不可能轻易相信陌生人的话。”

　　小艾听了穆的话，陷入了沉思，米罗和穆站起来，分别拍了拍他的肩头。然后轻轻地走了出去，留下他一个人好好思考。

　　小艾想着，想着Aishiya的面容，想着她今天看到他的惊恐，想着那个环抱着她的王子，想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小艾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不……不行，他一定要见到Aishiya，马上就要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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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

　　Echo躺在床上，不肯入睡。

　　自三年前在这皇宫醒来后的第一天起，她就害怕晚上，不喜欢睡觉。因为每天晚上她都做同一个梦，在梦里，她永远在一团迷雾中寻找方向，她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的内心充满了渴望，渴望着找到那个她要找的东西，但是她却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每次，她从梦中惊醒，身上都是大汗淋漓。她愈是寻不到这东西，心里愈是充满了渴望。她真想知道，她到底在找什么。到底在找什么?找什么呢?

　　Echo在冥思苦想中渐渐进入了梦乡。她仿佛又开始做那个梦，她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手指也用力地握紧了，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这时，Echo的床前，出现了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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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艾站在皇宫外，眼望着高高的围墙。

　　他的Aishiya就在那深宫院闱里面。而他，今晚一定要见到她。

　　宫墙是很高，但是对他这种黄金圣斗士来说却根本算不上什么考验。半个小时以后，他已经来到了Aishiya所在的宁园。寻找了一番后，他终于发现了Aishiya的卧室。

　　他走到她的床前，单膝跪下，手扶着床边，看着他的Aishiya，就仿佛三年前他每天晚上都看着她的睡颜到天亮那样。

　　月光下，Aishiya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让他想起了她用鲜血为他修复圣衣的那一天晚上。她的眉毛有些蹙起，仿佛睡梦中也在为什么事情忧愁。她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突然，一颗泪珠顺着眼角划落了下来。

　　艾欧里亚的心揪紧了，Aishiya不快乐吧，虽然她白天笑得那么灿烂，但是在梦里，她的心是在哭泣。

　　艾欧里亚伸出手，想为她抚去泪痕。但是，看着Aishiya的面容，他伸出的手却迟迟无法落下。“Aishiya不记得我了，如果她醒了，看到我，一定又会吓得大叫。”艾欧里亚想着，心里像刀割一样的痛。他闭上眼，一颗泪珠从紧闭的双眼中迸出，砸在了地上。

　　小艾用手在空中沿着Aishiya的轮廓抚mo她的面容。然后，他站起身，飞快地从窗口跃了出去。

　　Aishiya，我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让你再也不会在梦里哭泣。临走前，小艾对着睡梦中的Aishiya许下了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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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cho突然惊醒了。

　　刚才，她又做了那个梦，她在迷雾中寻找着什么，还是什么也找不到。可是……

　　可是她刚才突然在梦里看到一颗泪珠，闪着黄金般的光彩，落了下来。这颗泪珠就好像重重砸在她心里一样，让她的心口发烫。于是她醒了过来。

　　她转过头，房间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异样，只有窗纱在微风下飘荡。窗外，月光明亮。Echo闭上了眼睛，刚才，只是个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