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做了梦。

　　朦胧呈现在视网膜之上的蓝渲染了全部可视的范围，其间有大片殷红坠落……

　　不明所以。

　　而随之而来的声音却仿佛不肯拘泥于仅限梦魇的范围而在脑中被直接传递，幻化莫名的真实——

　　[醒来吧…]

　　是…有人在叫醒我吧？…又该做事了？…

　　可…头好重，灌了铅一般…

　　紧随的久违痛楚蜷缩在胸腔中张扬，盘踞在缺少隔膜的心脏，压抑了功能的完好。

　　口鼻并用拼命与空间争夺氧气，半醒的状态捕捉到冷汗涔下之实。

　　双瞳不受控制躲开眼睑的翳蔽暴露在黑暗中……

　　即将窒息的痛楚畸形地让我乱了手脚，连滚落在地的疼痛亦视而不见，抽搐的手脚用尽力气，而近在咫尺的微笑药瓶却愈渐遥不可及——

　　多少年不曾遇到的强烈发病…如此这般…即使死掉也不奇怪——

　　但，卡妙少爷呢？说好要不分开的…

　　可……

　　心肌不再理会残存的万千眷恋孤傲地减少着动力，意识随之流逝——

　　仅剩的视线将熟稔的墨绿死死攫住，贪婪地欲于临去之际多望几眼。

　　[芙蕾雅，你的药呢？是这个吗？]

　　模糊的视线捕捉到他的动作，微点头颅以示肯定。

　　我只感到身畔传递的体温与药物迅速穿越咽喉的熟稔……

　　[卡妙少爷…卡妙少爷…对不起，又给您添麻烦了…]

　　[知道给我添麻烦，就赶快好起来，这么大了也不知道珍惜自己吗？]

　　夹带责备的斥，多年莫逆的羁绊将其间藏匿的关怀轻易筛留。

　　[…这么久没有再犯…我没想到啊…谢谢你…]

　　那时，我的意识从未捕捉到，我将为日后命运埋下伏笔的梦魇与呼唤置诸脑后的行为，是一生最大的错误——

　　九：病魇

　　同样的梦魇愈渐频繁，顽症复苏之状突兀而出。

　　[…不要多想，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就够了。你…一定要保重。]

　　梦魇与呼唤的描述催生挚友艾伊斯如上的言语，绝美的瞳孔将什么拼命掩抑于言语之下，却躲不过名为“察言观色”的细节……

　　也许…我…要死了吧…

　　人死之际，各感却仿佛空前灵敏，包括身为第六感的小宇宙在内——

　　为什么偏偏选在这里做命运的转折？

　　雅典娜与她的圣斗士已在前往圣域的途中——

　　卡妙少爷至关重要的一节——

　　我无数次自他任务的完成中迎接他的归来，然重要的一役，我却再无能为力？

　　不甘心啊…真的不甘心……

　　卡妙少爷…说好了…可我…似乎作了毁约的始作俑者……

　　你憎恶违约失信之人…啊…我不要做你憎恶的对象啊…

　　真的…好想…再多陪在你身边…

　　同样的孤独让我们拥有彼此，终不会在日复一日的清冷中迷失了自我…

　　[卡妙少爷，谢谢你让我陪在你身边，也请你…不要丢下我一人…]

　　没想到，最终竟是我丢下你一人…对不起，真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