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拜的亡灵――安菲翁篇④

　　――7年前，圣域后山。（女神被劫事件前一年）

　　“艾欧里亚，快一些。”

　　“沙加，你是怎么在闭着眼睛的状态下还能认清路的。”

　　“小宇宙。”

　　“小宇宙？”

　　“恩，因为小宇宙会告诉我，在我前行的道路之上存在着什么样的人或事物。”

　　“可是我们这样闯入禁区真的没关系吗？哥哥发现的话一定会骂我们。”艾欧里亚伸展出去的手臂被沙加拉了一把，整个人从地势的低洼处被拉了上去。从这里俯瞰圣域，感觉到离自己是那么的遥远。哥哥的宫殿被雾气遮挡着，想要从这里看到射手宫的话……艾欧里亚微微前倾着身体，全然忘记了脚下的泥土刚刚被雨水冲刷过，这种突然踩空的不实感伴随着重心的偏差，原本还站立在山头的身体向着坡下滚去。沙加的声音变得微弱，有什么东西刺入了双耳之中。有些听不清周围的声音。身体很痛，感觉到双手双脚都无法移动。额头之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沿着侧脸滑落下来，很温暖。

　　“艾欧里亚！”沙加沿着一条小道滑下来，原本闭合的双眼呈现出睁开的姿态。他来到艾欧里亚的身边，蹲下身体将对方扶起来拥入怀中。浓稠的血液的腥味在他的鼻前蔓延开来，那些血痕沾染上沙加的衣襟。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他？佛祖……回答我啊。天空中淅淅沥沥下起了细雨，让原本便潮湿的空气渲染上了一丝血腥的气息。

　　沙加将自己的衣服撕开，在艾欧里亚的头部捆了几圈。而后背起对方的身体艰难的前行着。地面的泥泞漫过了他的腰身，眼看艾欧里亚就要从背后滑下去。沙加前倾着身体，努力将身后之人拉回到背上。一步一个脚印的向着眼前的一个凹洞走去。勉强可以遮挡两个人的身体。但是这里没有可以生火的东西，无法为艾欧里亚取暖。天空渐渐的黯淡下来，雨声肆无忌惮的打在地面上。那些泥点从地面溅起来，拍打上艾欧里亚的脸庞。沙加抬手为艾欧里亚擦掉沾染上去的污痕，看着对方依然昏迷的姿态身体发起了一丝颤抖。

　　“艾欧里亚，你要活着啊。”双臂将对方拥抱入怀中，让两人的体温可以相互传递。沙加燃烧起小宇宙，让这份金色的光芒将两人的身体包裹起来。原本的凉意渐渐的温和起来。雨声也变得淡薄。这里就像一个与世隔绝的另一个天地。这个天地之间，只存在他们两个人。沙加抬起了右手放在唇前咬破，将手指塞入了艾欧里亚的口中。让这股腥咸的气息阻挠怀中人想要睡去的欲望。

　　“撒加，有没有见到艾欧里亚？”艾俄洛斯一脸慌忙的来到教皇厅，看撒加正帮教皇整理着案台上堆积如山的卷轴。

　　“艾欧里亚？他下午的时候还帮我整理过卷轴，后来被沙加带走了。”

　　“谢谢。”艾俄洛斯风一样的从教皇厅离开。撒加微微站直了身体，将手中的卷轴全数放了回去。引爆而起的小宇宙将整个教皇厅包裹起来。他想要通过小宇宙来感受十二宫中每个人的存在痕迹。“果然不在这里吗？”

　　艾俄洛斯用光速在十二宫之间穿梭，中途修罗正要和他打招呼，却因牵挂弟弟的安危完全没有感知到修罗的意图。修罗望着艾俄洛斯渐渐远去的身影，燃烧起小宇宙跟随了上去。

　　艾俄洛斯伫立在竞技场的最上方，用小宇宙感知着两人的气息。“难道他们去了更远的地方，以至于我的小宇宙无法触碰到他们。”如此想着向着后山的方向跑去。修罗有些吃力的跟随在艾俄洛斯身后，他无法得知对方是否已经感应到了他的小宇宙。但是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心情催促着他继续这样跟下去。他感觉到自己的速度似乎比以往更加快了一些，这种带着明显目的性的奔跑让修罗心情舒畅。他就这样一路跟在艾俄洛斯的身后，直至看对方停在一片泥洼之地中。

　　艾俄洛斯蹲下身体，脸部的表情由原先的恐慌缓慢的舒展开，渐渐被微笑所代替。但是泪水无法抑制的倾泻而出，滑落在他的侧脸上。这是修罗第一次看到艾俄洛斯在自己的眼前流泪。而使他如此担忧的人，是那个叫做艾欧里亚的唯一的弟弟。艾俄洛斯抬起的双手抚摸上两个人的头顶，轻轻的搔弄了一番沙加的头发。“多亏了你，沙加，是你的小宇宙将我引导至此，但是……你的小宇宙似乎发生了些微的变化。这种从身体周围将外界隔离开的招数应该有一个响亮的名字。”

　　沙加眨巴着双眼，微微侧开的视线看向艾欧里亚的睡颜。他将手指从艾欧里亚的口中拿了出来，放入自己的口中吸吮了几下抽出来。“不动明王。”

　　“唉？”

　　“我的招数的名字，不动明王。这是为了保护艾欧里亚而启动的小宇宙。”沙加将额头抵上艾欧里亚的额头，相互触碰的鼻尖带起了瘙痒感。

　　艾俄洛斯将艾欧里亚整个人抱起在怀中，站起了身体看向沙加。“沙加，虽然你的年纪还小，甚至比艾欧里亚还要出生的晚一些。但是你体内所蕴藏的力量足以唤醒你的潜能。这份潜能正因有你与艾欧里亚之间的羁绊而愈发强大。”艾俄洛斯微微俯身与沙加的视线持平。“沙加，如果有朝一日我无法守护在艾欧里亚的身边，你可以代替我守护他吗？”

　　“艾俄洛斯？”

　　“这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约定。”

　　沙加微微闪动了一下眼眸，从他透亮的双眸之中反射出一股认真。“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与艾欧里亚站在同一个立场。哪怕是与圣域为敌。”

　　“谢谢你，沙加。”

　　沙加的小手拉扯着艾俄洛斯的衣角，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这片低洼之地。修罗看着他们渐远的身影，来到刚刚他们所在的地方。伸手抚摸上遗留下鲜血的地方。这里依然存有着小宇宙的气息，是一股强大到令自己颤抖的力量。

　　经过几天的修养，艾欧里亚很快恢复了健康，艾俄洛斯正在为他的伤口做最后的处理，沙加不知何时已经走入了射手宫，将一颗椭圆形赤色的舍利子塞进了艾欧里亚的手中。

　　“这是？”

　　“你的护身符。”

　　艾欧里亚将舍利子握入手心中，原本淡然的表情之上扯开一抹笑容。

　　★

　　感受着从艾欧里亚身体上传出的微弱小宇宙，这种温暖的感觉令沙加再次落下眼泪。那样的心痛再也不想感受到了。那种无能为力的恐惧感。艾欧里亚的手指依然是温暖的，他的血液依然是流动的，即使缓慢，偶尔无法成型，但是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你都不会放弃对吗？无论是失去艾俄洛斯的六年间，亦或者与我一同战斗一同欢笑一同哭泣的这些时间里。唯有对艾俄洛斯的思念不曾减少。为了能够追赶上心中所崇拜的战士，无论倒下多少次，你都能再次站起来。

　　沙加的不动明王最终因外部的冲击力而破裂，从周身涌动而来的热流与席卷过来的风力包裹了两人的身体，沙加将艾欧里亚的身体紧紧拥入怀中，感受着脸部被割伤的疼痛，未包裹黄金圣衣的地方被割开一道深痕，但是比起未穿戴黄金圣衣的艾欧里亚来说，自己已经算的上幸运。他唯有持续燃烧着小宇宙，将这股光芒全数扩散在艾欧里亚的身体上。为了抵御这股冲击，自己的身体完全的暴露在小宇宙之外。

　　“黄金圣衣果然名不虚传。可以抵挡如此巨大的冲击力。”沙加将眼神对准了从两股相互撞击的力量中走出来的人影。他的全身正被一身黑色的铠甲所包裹，包括面部也被很好的保护起来。

　　“没用的，就像你们所拥有着圣衣一般，我同样拥有着保护自身的战衣。这场战斗是我赢了……虽然很想这么说。”安菲翁将手臂抬起，原本拥抱于怀中的七弦琴在他的臂膀之中缓慢的断裂开，如流沙一般的消逝。“艾欧里亚所蕴藏的力量，虽然无法杀死我，却将我的计划完全打乱了。”逐渐靠近过来的身体在气流的漩涡之中依然保持着稳步的前行。安菲翁扬起的右手将空间割裂开，这些力量随着这道裂痕快速的被抽离，最终遗留下一股冷清之气。

　　沙加微微扬起的额头盯视着安菲翁的一举一动。看对面的男人将自身的战衣收了回去，再次以肉身的姿态呈现在两人的面前。

　　“你的身体之上，似乎有神之力的加护，并不单单是黄金圣衣的坚固性。能够抵御这种宇宙大爆破的冲击力，区区一件黄金圣衣还是比较吃力。安菲翁立于沙加的眼前站定，俯下的身体仔细打量起来。

　　“原来艾欧里亚所心系的男人是这种类型。但是你始终是慢了一步。”安菲翁的话语在沙加的脑中炸开，让他原本平稳下来的情绪有些浮动。

　　“现在的你，即使拥有着这座城池，也无法摆脱那份孤寂。你抛弃了自己的至亲之人，从冥府之中复活，并企图用其他人类的生命来唤醒你的同族。这种做法从一开始便是错误的。”

　　“你是想要否定我的存在意义吗？处女座。”

　　“即便如此，你的存在已经在艾欧里亚的心中留下了一道痕迹。这道痕迹无论过了多久，都会留存有你的记忆。”

　　“需要我来消除掉吗？关于我的一切。”

　　沙加闻言轻轻摇头，将视线再次回归于艾欧里亚的脸庞之上。伸出的手指触碰上去。“记忆对于一个人类而言，是多么弥足珍贵。无论是快乐的，亦或者悲伤的。都曾是活在当下的生存足迹。正因有你们这些深刻的印记，才能促使他不断的向前，为了这个世界的正义与和平而战。

　　“这样下去，你只能带着对他的回忆过完这余下的一生。”

　　“如果这是佛祖对我的考验的话……”

　　“把你送给他的舍利子给我。”

　　“为何你会知道。”

　　“赤色的血肉舍利，是为生前造化而成。带着那个人的思念，祝福，留恋，以及对于后世的祈福，它本身便是生命延续的象征。”安菲翁将舍利子拿于手中把玩，仔细的观察着上面的纹理。“这纯而粹的舍利是为人类最美好的愿望。”如此说着将舍利子握入手心，伴随着手指的拿捏力度，从手指间泼洒而出的光芒轻缓的散落在艾欧里亚的脸庞之上。

　　可以感受到逐渐涌动而起的血液的流向，那如同断裂一般的生命迹象在沙加的怀中渐渐的温暖起来。沙加将吻落在艾欧里亚的眼睛之上，被亲吻之人感知着这份体温的触碰，缓慢开启的双眸之中映射出沙加的模样。

　　艾欧里亚将双手抬起来抚摸上沙加的脸庞，看着那双略带温润潮湿气息的眼眸，有一种置身于蓝天之下的错觉。“我喜欢你的眼睛，沙加。”微微抬起的身体亲吻上去，在相互贴合的瞬间脸庞再次被潮湿所沾染。

　　“也许我这个多余之人应该识趣退场。”安菲翁意欲离开的身体被艾欧里亚拉扯住。从手臂上传出的人类特有的温和体温让安菲翁一瞬间产生了一种错觉，也曾经有一些人，这样拉扯着自己的手指，从对方的身体之上传递而出的温度，既温暖又柔情。

　　无法抑制眼泪的夺眶而出，这些泪水沾染上安菲翁抬起来的手掌上。艾欧里亚松开了拉扯对方的姿态，微微扬起的额头看向安菲翁的眼睛。“谢谢你救了我。”

　　安菲翁转身背对了艾欧里亚，略带嘶哑的声线轻哼了一声。“艾欧里亚，我不会放弃。哪怕有一丝的机会，我依然会选择将儿女带回到我的身边。所以……到那个时候，来阻止我吧。”随着安菲翁身影的逐渐消失，整个宫殿呈现出坍塌的趋势。沙加启动了不动明王将艾欧里亚整个人抱起以光速冲了出去。

　　看着眼前的建筑物轰然倒塌，那个曾经存在着安菲翁与自己的记忆的地方就这样消散为尘埃。竟生出友人离去的伤感之情。

　　晨曦的阳光打在沙加的侧颜上，在这依然宁静的早晨，一抹温润的热气覆盖在艾欧里亚的唇上。

　　★

　　“欢迎回归！！”米罗是第一个从白羊宫冲出来的人，艾欧里亚条件反射一般躲开了这个看似会非常有力的飞扑动作，扑空的米罗及时收住了双脚，转了半圈身体再次扑向艾欧里亚。

　　“有完没完！我累死了！体谅一下我啊！”艾欧里亚伸展开的双手推着米罗的整个胸口，两人的小宇宙霎时燃烧而起，相互间进行着较量。

　　“好事情要分享给兄弟，度蜜月愉快？”

　　“……简直愉悦到无法自拔。要不要我分享全过程？”

　　看着米罗愈发红润起来的脸庞，艾欧里亚顿觉自己是否说的有些过分。清纯一如米罗，还是不要带坏他才好。沙加从身后拥住艾欧里亚的腰身，将对方整个人揽入怀中。渐高的体温从相互贴合的肌肤上传递过来，抚摸在腰间的手指是那么的温暖。

　　沙加将唇凑近了怀中人的耳根，轻声诉说着一些话语。艾欧里亚微微侧过头，抓起沙加的下颌亲吻上去。

　　“你们……”米罗被眼前所发生的一系列动作吓到，当他有些重心不稳的时候被卡妙从身侧扶住。

　　“卡妙？”

　　“米罗，我们何时也能像艾欧里亚和沙加那样亲密无间呢。”卡妙拉起米罗的右手轻抚上自己的侧脸，享受着对方带给自己的温暖。

　　“我们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啊。从小就在一起。以后也会一直在一起。”

　　卡妙为米罗的话语显露出一抹苦笑。“原来情商最低的人并不是狮子座，而是天蝎座吗。”

　　“对不起……”米罗微微低下头，眼神却一直盯着卡妙的眼睛。从对面投射过来的视线是一种将自己看透的炽热感。

　　沙加拉着艾欧里亚从两人的身边擦过，不忘抬手拍了拍卡妙的肩膀。“如果有需要，可以到处女宫来取。”

　　“我会的。”

　　艾欧里亚回头给予米罗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被拥揽的腰身渐渐灼烧起来。

　　“沙加，我想回狮子宫一趟。”

　　“洗澡的话，处女宫也有。”

　　“不是，我想……”

　　“不行，直接跟我去处女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