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62

　　沙加与艾欧里亚的眼神相互凝视，两人间的距离可以清楚的映射出彼此的样貌。沙加将双臂轻缓的抬起，逐渐与双肩平行。保持着手掌心向上的姿态靠近着眼前的少年。

　　“沙加！别靠近他！”加隆想要阻拦沙加，却因后者扬起的笑意顿住了脚步。在这逐渐靠近的时间里，一切事物似乎变得缓慢下来。艾欧里亚的双眼中隐约闪现出对方的浅蓝色瞳孔。那是一种毫无畏惧的神色。

　　“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吧。”如此说着继续靠近过去，让两人的身体相互触碰在一起。伸展开的手臂此时轻轻的拥抱了那具身体。透过处女座的黄金圣衣，雷击反应霎时传入沙加的身体之上，与他的小宇宙发起了一阵碰撞。“这便是艾欧里亚体内蕴藏的真正力量，亦或者是你的力量。宙斯。”抬起的眼眸再次看向少年的眼睛，那一双红透的强光就像鲜血一般的艳丽。

　　沙加抬手覆盖上少年的双眼，隔着这层触碰将吻落在自己的手背上。“你感觉到痛苦吗？艾欧里亚。灵魂为之颤抖吗。这种感觉一定非常糟糕吧。是你的话，即使受伤流血，也不希望用这双手伤害任何人。”沙加放下了覆盖少年眼睛的手臂，抓起少年身体两侧的手指握入自己的手掌心。“你的力量是为守护而生，它强大，充满了仁慈之爱。”

　　“你所做的一切只是无用功，他已经无法听到你的声音。”

　　“你错了，宙斯。”因太过亲密的碰触已经几乎失去触觉的沙加并没有因此放开双手。“他听得到。如果是我的声音的话，会传达到艾欧里亚的内心深处。那是任何人或者神，都无法阻挡的力量。”

　　“你只是人类。”

　　“正因为是人类。”沙加将少年的双手抬起轻抚在自己的侧脸上。“有着人类温暖的体温，会流血，会流泪。一边说着不需要任何人却会为了曾经的敌人拼命。”

　　“人类是多么善变的生物。”

　　沙加轻缓的摇一摇头。“这是人性。是埋藏于艾欧里亚内心深处的善良。宙斯，作为神，你冷酷无情。而你所选择的这个人类，属于我的黄金狮子，却是充满了热情的雅典娜的圣斗士。”

　　宙斯的唇角扬起了一丝笑意。由浅淡的笑意逐渐变得张狂。“你的黄金狮子？现在，他属于吾，宙斯！”挣脱开的手指向着沙加的正面挥舞过去，在雷击降临在对方的身体上之前被一股巨大的小宇宙所阻挡。

　　“不动明王！”沙加保持了站立的姿态，稍稍后退的身体被圆状的防护网所笼罩。

　　“尽耍小聪明。这种脆弱不堪的防护罩又有何用。”由于结界已经破解，教皇大厅不再受到『现象支配』的影响。大地恢复了原本的样貌，那一如地脉的不适感也一并消失。

　　迪斯马斯克跟随着沙加一起闯入了教皇大厅，并将全身麻痹的阿布罗狄扛上肩膀。“放我下来！我还可以战斗！”

　　迪斯马斯克并没有回应，他依照沙加先前的嘱托将阿布罗狄扛出了教皇大厅，任凭肩膀上的少年如何嘶吼，也并不会影响他远离教皇大厅的速度。

　　“已经动不了的人乖乖闭嘴接受治疗，穆已经回到圣域，你现在的身体因受到直接的雷击，圣衣已经破损。如果继续战斗，只会丧命。”

　　“撒加……！！”

　　“这是他必须去面对的战斗。是属于他的战场。”迪斯马斯克将脚步减缓，扭转身体看向远处的教皇大厅。那一抹浓重的黑云正伴随着雷电将整个圣域笼罩在不详之中。

　　“你不会输吧，艾欧里亚。”迪斯马斯克再次迈开步伐，却觉得身体竟然如此沉重。没有问题的，你的身边还有那个人。你们之间是任何的恶意都无法阻隔的，只属于彼此的信任。迪斯马斯克加紧了步伐向着白羊宫的方向跑去。

　　“人类的你可以做到什么！解救这个少年？哈哈哈哈哈――”宙斯保持单手抬起的姿态，将雷电之力再次汇聚于手掌中，从手指间缠绕而起的金光闪烁将少年的脸庞映衬的通亮。“你可以挡下吾多少次的攻击，来试一试吧。”

　　巨大的雷击再次向着沙加的周身冲过去，这次不仅仅只是正面的攻击，而是环绕了不动明王的全方位攻击。那一道道的电闪雷鸣将地面划开了深痕，整个教皇大厅因这股过于强大的能量有些坍塌的趋势。沙加不再继续被动的接受攻击，而是向着宙斯的方向靠近。持续展开的不动明王将雷击向着宙斯的方向推过去。在逐渐接近的过程当中，不动明王的结界出现了裂缝。距离越近，裂纹越大。沙加依然不为所动，想要保持这个姿态继续向前。

　　睁开着的双眼看向艾欧里亚的眼眸，在无限的接近中突然加快了步伐，向着对方伸出了双手。同时不动明王因外力的挤压整个碎裂，那一袭雷击全部降落在沙加的身体上，将他的周围轰击出一片石粒尘嚣。被撕裂的手掌最终抚摸上宙斯的脸庞，接近过来的额头抵触上后者的，那一抹浓重的血腥气息从沙加张开的唇齿中挤压出来。

　　“冥想！！”侧脸被沙加手指上的鲜血所沾染，沿着皮肤的纹理向着颈项滑落下去。金色长发被自身的小宇宙带起了飞扬。那缕缕染血的金色在雷击的冲击之中绽放着一抹鲜红。

　　“为何……要抗拒我，艾欧里亚！”沙加的身体最终被震了出去，与墙壁猛烈的撞击，唇齿中隐忍着的鲜血因这份震动泼洒出来，将空气弥漫上咸腥的味道。处女座的黄金圣衣在强烈的雷击反应下碎裂开，肩胛部位被贯穿，高强度的雷电包裹了沙加的身体，令他的小宇宙产生了变化。

　　“沙加……？”撒加已经被加隆扶了起来，三人逐渐靠近在一起。看着沙加带着一丝隐忍的表情将双眼闭合起来，撒加将手臂紧握上后者的肩膀。“你应该明白了吧，即使是你，最接近神的男人。也无法撼动他的心了。他是神，不再是我们的黄金狮子。”

　　沙加拿下了撒加触碰自己的手掌，向前跨进了一步。从处女座黄金圣衣内部崩裂出来的血液将小宇宙的光芒映衬的雪亮。他并没有回头，却用着极其镇定却同时夹杂了一种心痛的声音说出“可以助我一臂之力吗？”

　　撒加与加隆同时看向了沙加的身影，从眼前人爆发而出的究极小宇宙将他们的疑惑释放。

　　“那是自神话时代起便已经禁用的招式。”撒加微微蹙起眉心。

　　沙加将额头扬起看向教皇大厅的宫顶，黄道十二星的图纹在他的视线内若隐若现。在处女座图纹的一旁，狮子座的图纹正散发出星光闪烁。

　　“时间在流逝，艾欧里亚的小宇宙已经完全感应不到了。”沙加将视线重新对准了宙斯的双眼。那带着戏谑的神色让前者再次展露出决绝之意。

　　“将被夺取圣斗士的身份亦无妨。即使存在被抹消，只要还有小宇宙，被圣衣所爱护。我就会一直战斗下去。”

　　艾欧里亚……我多想再一次听到发自你内心的声音，也许我应该感激每一次使得我们离别的时间，让这份思念奔涌而出。

　　沙加将双手合十抬起于胸前，做了一个十分虔诚的动作，将双手向着额头之上举起，念珠随着这个动作被拉出来，缠绕上他的手臂。

　　带着念珠的手掌向着宙斯的方向伸展开，燃烧而起的小宇宙再次带起了周身风的拂动。发丝萦绕上沙加的侧脸，将他的表情遮掩起来。而后是从口中发出了响亮的叫喊声：“天魔降伏！”

　　从手掌之中奔涌而出的巨大小宇宙向着宙斯的身体而去。并无穿戴圣衣，也失去了结界的保护。唯有雷电之力将他的身体围绕起来。

　　如果说结界是为了维持『现象支配』的条件，让雷电融入自然之中。借助自然之力将对方打出的攻击转移。并不是无效化而是进行了空间移动。就像撒加与加隆的银河爆碎被转移时的情景。

　　“你不会如此简单被打败吧，宙斯。”

　　沙加向后退去几步，与身旁的撒加和加隆形成了三位一体的站姿。相互靠拢的身体将小宇宙融合在一起。那一股究极的光芒映射出三道影子，在这有限的场所内小宇宙却是无限增长着。

　　“你的攻击只是障眼法，真正的目的是这个吗？”宙斯周身分散开的雷电因沙加的攻击重新汇聚在一起，这份凝聚力将天魔降伏弹开。

　　在宙斯将障碍物清除的时刻，对面的攻击架势已经悄然成型。以沙加为首身处中央位置的他正以一抹认真的神色看着宙斯，眼神之中不再有所迟疑。

　　“Athena Exclamation！！！”

　　冲击性的小宇宙以势不可挡之速全力轰击过去，带着三人的究极小宇宙的能量。是比起光子破裂来破坏性更大的一种招式。

　　宙斯并没有躲开，位于周身的雷电将他的的短发吹拂而起，那缕缕金发向着上空冲刷而去。露出的额头之上正贴着发光的指尖，小宇宙在宙斯的手掌心之中引爆而出。微微闭合起来的双眸此刻看向了扑面而来的高热能量。

　　两股能量相互撞击在一起，在宙斯的周身爆破出巨大的声响。从对面延伸而来的雷击将沙加的念珠绳索斩断，那些珠子漫无目的的散落开，滚落在三人的脚底附近。

　　沙加没有移开视线，而是努力辨识着眼前所发生的变化。从一开始似乎完全消失的气息当中蹿起一阵更加强大的能量。充溢着压迫与不详。

　　而后是弥漫的烟尘之中，从可见度极低的粉尘之中穿透过来的攻击以超光速向着沙加的正面而来，沙加没有挪动身体，甚至没有开启不动明王。

　　黑色的闪电不偏不倚的贯穿了沙加的圣衣，将他的身体震出很远的距离。

　　“因雅典娜的惊叹而用尽了最后的力量吗。人类之流，也不过如此。”尘嚣缓慢的散去。宙斯抬起的手臂将遮挡物挥开，在如此的距离下，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的样貌。

　　那一阵令人敬畏的力量正包裹了宙斯的全身，犹如飘动的丝绸般的雷电正以或弯曲或弧形的方式存在着。从雷电的发光处隐约散发出的尖锐物体，正是刚刚贯穿沙加的武器。

　　雷――霆――万――钧！！

　　“以为破解了吾之结界就能够具有优势，如此的想法果然是人类才有的天真。”宙斯向着三人的方向走去，抬起右手的同时周身的黑色雷击再次冲出去，直击三人的星命点。

　　“出生于星宿之下的人类，命中注定需要背负常人所无法承受的苦痛，你们将之称为试炼，并企图反抗命运。”逐渐凑近的脸庞与沙加的视线再次凝聚于一起。

　　宙斯将手指轻抚上自己的颈项，在上面划开一道血痕。

　　“住手！”

　　原本戏谑的表情此刻带起了满足，沾染着鲜血的手掌向着沙加的额头触碰上去。“你爱他？”笑声充斥了整个场所，俯下的身体将唇齿靠近了对方的耳根。“试着杀死这具身体的主人，他才能解脱。”被触及到的地方因强大的排斥力迸射出鲜血。将沙加的金发渲染上热情。

　　“……艾欧里亚。没错，我……爱他。”因爱内心充溢了暖意，因爱具备了守护的力量。沙加伸出的双手将眼前的身体拥抱入怀，逐渐靠近的唇齿亲吻了少年的眼睛。“你流泪的样子，是对世间悲伤的怜悯。因这份善良让我动容，艾欧里亚……回来吧。”

　　回到这个还有我的世界里，这个世界即使被黑暗所笼罩，你的心中却一直拥有着光明。

　　“我爱你，艾欧里亚。”

　　“……沙……加。”少年的瞳孔渐渐恢复了往昔的色彩。那一汪湖蓝之中正满溢出泪水。

　　“杀了我！”

　　如此的叫喊声让沙加有些怔住。手指却动了起来。藏于腰间的黄金之宝剑，是拥有弑神能力的唯一武器。

　　沙加的双手有些颤抖，紧握住黄金匕首的手柄，将利刃对准了自己的手指割开了一道深痕。血液沿着伤口处流淌而出，将匕首沾染上一片鲜红。

　　“看到了吗，艾欧里亚。我们体内的热情。”

　　艾欧里亚面对着沙加点一点头，泪水却已淹没了他的双眼。他紧握了双拳，用力甩一甩额头。以光速向着沙加的眼前靠近。抬起的双手将后者紧握匕首的手臂抬起，对准了自己还在流血的颈项。

　　他可以很清楚的感应到来自于两人间体温的相互传递，以及那一份属于彼此的轻颤。

　　“谢谢你，沙加。感谢你，爱着我。”随着手指力度的加大，黄金匕首没入颈项之中，那汩汩的鲜血正从尖锐的利器之上蔓延出来。

　　沙加散发出的小宇宙与艾欧里亚的力量相互抵触，最终将眼前人的身体推了出去。匕首远离了染血的颈项。沙加低头看向已经被鲜血冲刷的自己的手掌，眼泪无法抑制的流了出来。

　　“艾欧里亚，我始终……”再次抬起额头之时，眼前的少年已经再次接近过来，但是他的神色不再是那抹温润与柔和，取而代之的，是残暴与愤怒。

　　“区区人类，竟然抵抗吾！”宙斯因愤怒爆发出巨大的力量，那道道雷击缠绕在他的手臂上，狰狞的表情此刻覆盖了他的整张面孔。

　　打出的重击再次贯穿了沙加的身体，将他左臂上的圣衣瞬间粉碎。血液从折断的地方喷涌而出，却无法平息宙斯的愤怒。

　　“想要杀死吾吗？那唯一的机会已经不存在了。”宙斯抬起了双臂举过头顶。从他的双手之中逐渐凝聚起来的力量照亮了他的脸庞。

　　“带着对他的爱接受死亡的宁静吧，处女座。”

　　“……”沙加已看不清眼前人的面貌，五感在逐一丧失。在这逐步昏暗下来的空间里，唯有那一道光芒指引着方向。

　　是艾欧里亚内心深处的悲鸣，恸哭之声。

　　“看得到……来自于你体内的温柔。艾欧里亚……即使被占据了身体，被迫与同胞战斗。伤害着，煎熬着。你在渴求着解脱。”

　　沙加稍稍动了动手指，还可以动。只是一击的话……沙加站直了身体，他的双眼已被完全夺取了光明。在这混沌之中，艾欧里亚为他照亮了前进的道路。

　　“我不会让你孤单的，艾欧里亚。”沙加的小宇宙此刻引发了爆炸一般，将他的周身整个包裹起来。从这道金光璀璨之中，突然冲出的身影向着宙斯的方向而去。

　　宙斯发起的雷电击中了沙加的身体，却无法阻挡他继续前行的动力。“唯有你……”沙加暮然出现在宙斯的身后，抬起的手臂向着宙斯的心脏刺进去。排斥感让这份力量变得薄弱，沙加唯有以燃烧生命力为代价将力量重新赋予了手掌中的黄金匕首。在逐渐的推进之中，让两具身体密切贴合在一起。血液的腥香在眼前绽放。

　　那些温热的【体】【液】泼溅上沙加的脸庞，掩盖住了他正在流泪的双眼。

　　“唯有你……艾欧里亚，我不会让给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