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脚一软，阿维雅佛洛斯坐在了地上。

    之后阿维雅佛洛斯突然笑起来，明明几天前这里还是好好的，为什么只是她压制小宇宙的时间，这里就会变成这样，再也没了往日平静的处女宫，没了莲座，没了沙加，剩下的只有断壁残垣和闪闪发光的处女座黄金圣衣。早知如此，她又为何要去压制小宇宙？

    阿维雅佛洛斯笑地撕心裂肺，她本该不在乎的不是么？可是这种私心裂肺的感觉，让她一瞬间回到现实。

    她可以不在乎圣域，但是他们毁了她平静的生活，该罚。

    她可以不在乎处女宫，但是他们毁了她能安静熟睡的地方，该罚。

    她可以不在乎沙加，但是他们毁了唯一庇护她的人……不可原谅。

    不过也许这就是人类所谓的在乎吧？她也第一次感觉到了。

    阿维雅佛洛斯，希腊语意为冷漠。每个人都觉得这个名字适合她，就连阿维雅佛洛斯自己都将自己当作冷漠，可是直到今时今日，她突然发现了，她并不是冷漠。

    她没能不在乎一切，她没能对任何人全然不理…她只向往平淡的生活，不与人交流…但这根本不是冷漠…那只是表面而已。

    若真的要说，她只是懒得去与人交往而已。

    一直沉默着低下头的阿维雅佛洛斯周身突然冒出了一股纯黑色的力量，迅速笼罩了她，在那黑雾的陪伴下，她缓缓地由黑气支撑着站起身，之后低低地轻笑起来。一阵风吹过，她纯黑的头发突然长了许多，在风中凌乱地散开纷飞着。

    那样诡异的笑容引起了还在沉浸在伤痛之中的青铜圣斗士们的注意，先是星矢扭过了头。看着举止怪异的阿维雅佛洛斯不知道该说什么：“阿维雅佛洛斯…”

    “闭嘴。”猛地抬起头，阿维雅佛洛斯像是变了一个人，看着星矢怔怔地笑起来：“啊呀，这不是星矢吗？记得好像还和你打过…”

    “……”对于她这样的话，就连旁边的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抱歉…是我们伤害了你师父…可是同样，我也失去了最心爱的哥哥…”穿着粉色圣衣拿着锁链的男子擦了擦眼泪：“如果太难过……”

    “难过？我为什么要难过？”打断了他的话，阿维雅佛洛斯唇角上勾：“没什么好难过的…只是一个人而已…还有，你的哥哥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你、”听到他这样的话，一旁的星矢也感觉出了不对：“阿维雅佛洛斯你…”

    抬起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阿维雅佛洛斯淡淡开口：“是谁告诉你我是阿维雅佛洛斯？很不幸，那只是教皇为我起的名字罢了…打从一开始，阿维雅佛洛斯从来就不是我的本名…”阿维雅佛洛斯歪头，笑意盎然：“你们毁了我的生活，便就葬在此处为我平静的生活陪葬吧。”

    “什么？！”听到圣域永远的最后一名阿维雅佛洛斯说出这样的话，星矢摇摇头：“我可以理解你伤心…可是你不要开这种玩笑，你的实力我知道的…而且连圣衣都没有，若是对你出手，也太欺负你了…”就连一边的另外两人也有附和的意思。

    “哈哈哈哈哈…”打断了他们的话，阿维雅佛洛斯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地停不下来：“你们难道现在还认为我是那个阿维雅佛洛斯么？阿维雅佛洛斯的存在，是为了在圣域安然呆下去…”眼神扫过面前的三人，阿维雅佛洛斯摊开双手：“很负责的告诉你们，我平生最大的愿望，是混吃等死。”

    将一句玩笑话说得十分认真，就连青铜圣斗士们也不会认为阿维雅佛洛斯是在开玩笑。因为她的表情，带着十足的哀伤和深藏的绝望。

    “我从来就不是阿维雅佛洛斯…也不是什么冷漠…”

    阿维雅佛洛斯αδιφορο，冷漠是教皇赐予她的姓名。

    “我的原名是……贝利尔…”

    贝利尔Berial，懒惰才是她被封印的本质。

    她是几百年前被雅典娜封印了所有能力的贝利尔，代表懒惰的七大恶魔之一。当时雅典娜并没有杀她，只是将她流放，原因是她既不服从路西法也不维护整个世界。

    所以她不是路西法的手下，也不是世界上的人类，而是在人世间不停转生的恶魔。

    贝利尔永远无法到达天堂或者地狱，因为不仅神抛弃了她，就连魔也抛弃了她。

    贝利尔没有野心，最大的心愿不过永远平静地睡下去。

    贝利尔最痛恨的故事是睡美人，她轻易地实现了她的梦想，而她却要在世间飘荡。

    那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代表懒惰，却永远无法得到真正的解脱。

    “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阿维雅佛洛斯，不，贝利尔眯起眼睛打量着三名青铜圣斗士：“若不是你们，也许我这一世会好受些…是你们，毁了我的这一世…”

    说着，贝利尔双手合十然后摊开，双掌上诡异地出现了一个漆黑的小宇宙：“你们可曾知道，一个人行走在世间的滋味？”

    感觉到她十足的杀气，三名青铜并不敢大意，摆出了战斗的姿态，可是在两秒后，他们周围的景色变了。明明还不到晚上，天上却已经漆黑一片，而就在他们四周，诡异地浮现出了小宇宙，就像是他们全部站在贝利尔的手中。

    “没有父母，没有人照顾，没有人依靠。就算找到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就算想死，也只会再次变成婴儿的身体…直到即将成年的时候再次解开封印…然后带着对雅典娜的怨恨一直走下去…一次又一次的轮回…我看透了人类这种生物。”惊讶地听着她说着这些话，青铜圣斗士们一动也不能动，被她这庞大的小宇宙完全的控制了。

    “残忍、现实、自私…没有绝对的好和坏…当他们有钱时他们会好心地救起你…一旦当他们没钱，他们就会大骂，甚至将你赶出去…无论如何…他们从不会把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真正当作家人……

    好羡慕，羡慕路西法哥哥他们能被彻底封印…雅典娜说过，因为我并不帮助路西法哥哥，所以她可以放过我…”贝利尔狂笑着，在笑颜中流出了血泪：“如果我知道这就是她的放过…这就是她的怜悯…那我还不如帮助路西法哥哥解决她来得痛快…”

    “每一世每一世…有时落魄有时轻松…可是我得到了什么…仅仅一个闭眼的功夫…我仍旧什么都没有…有时候饿的不行了，闭上眼睡一觉，就又是下一个轮回…每一日的梦境都是自己握不住任何东西…都是失去现在的一切…”浓重的黑笼罩着整个处女宫，化不开的黑雾将空气凝集。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有个好梦…”收起笑容，贝利尔伸手擦过脸上鲜红色的泪：“本以为，这一世终于可以轻松些一直睡下去，如果没有你们…”

    “呵，连巨蟹座迪斯马斯克大人的小宇宙也感觉不到了…还有师父的…你们不知道吧？在你们为打倒他们而沾沾自喜的时候…你们真的了解他们么？”贝利尔将一只手举过头顶，一瞬四周扭曲着，出现了巨蟹宫的模样：“他也有无聊的时候，也有温柔的时候，也有爱开玩笑的时候…你们打倒他是为了什么？”

    “为了雅典娜！”提到雅典娜，星矢等人的小宇宙也开始集聚燃烧起来：“雅典娜危在旦夕，我们必须尽快到达教皇大殿！”

    “哦？所以你们还在妄想能够再继续走下去？”勾起唇角，贝利尔轻笑：“你们的意思是，在伤害了师父，伤害了迪斯马斯克大人之后，你们觉得你们还能继续走下去，去伤害一个又一个的黄金圣斗士最后杀了教皇？…简直是笑话。”

    “是邪恶的教皇，他想要杀害雅典娜！”星矢辩解着：“而迪斯马斯克说得很清楚，他只信奉力量…”

    不耐烦地，贝利尔打断了星矢，漆黑的眸子中波涛汹涌：“那又有什么错？历史总是胜者书写的。更何况，如果没有教皇…我现在绝对不会在这里…大概还在世界的某处继续轮回吧？”

    “可是…”

    “我不是圣斗士，也对保护雅典娜不感兴趣…这个世界，生存的是人类…神能拯救世界，却无法拯救人类。那么世界的毁灭是自然的……更何况，雅典娜连自己都不能拯救，不是吗？”贝利尔笑笑：“你看看我，这么短的时间内，都快有平时我说一个月的话了…作为麻烦你们这么久的谢礼…就让你们代替我…好好的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