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跟在沙加身边，阿维雅佛洛斯不停地扭头打量着沙加，直到他被看得不自在，停下了步子：“什么事，阿维雅。”

    听到他问起阿维雅佛洛斯并不回答，只是摇摇头，目光却没有改变，那眼神就仿佛是带着探究。

    “你一向不会瞒我什么，”沙加面容依旧平静：“有什么事就说吧。”

    “唔”轻轻应了一声，阿维雅佛洛斯又歪着头看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只是觉得很不习惯而已…师父你应该是头一次穿这样的衣服吧？”

    点点头，沙加承认地很直接，没有一点掩饰：“嗯，有什么不妥？”

    再次摇摇头，阿维雅佛洛斯皱起眉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也不是…其实很好看，只是感觉不太适合吧…”说着，她淡淡地笑起来：“感觉师父还是圣衣比较适合，大概是因为性格问题吧。”

    并不否认也并不承认，沙加自己似乎也感觉到不大合适。在城市中，仅仅是他这样耀眼的金色长发和闭着眼睛就已经相当惹人注目，他本身虽不在意，但是也不能完全无视。

    不过沙加只想到了其一没有想到其二，更多人注意的地方大概是他的面孔和气场吧。

    “……走吧。”阿维雅佛洛斯刚刚是想到就说了，并没有想太多，但说出来之后再看看四周，她也明显地感到了不适。

    并没有回答，沙加径直向前走去，已经下午了，找个地方住宿才是最重要的。旁边带着阿维雅佛洛斯，他是不会想要走夜路的。

    避开人多的地方，二人一路向着向下而去，身边树林幽径倒也清静，终于在傍晚十分找到了一个小小的村落。虽说是现代社会，但在这样的乡下还是落后了许多，不过也正因如此多了几分乡下的味道。

    整个村的人并不多，旅店也只有一家而已。好在阿维雅佛洛斯还懂得人类的生存方式，跟旅店老板谈了一下便答应下来。虽说是一间不大的屋子，但是窗户向阳，屋里摆设倒也简洁，不像某些旅店乱七八糟。

    “呐，师父…”坐在床上，阿维雅佛洛斯先开口了，说完这三个字之后竟不知道接下去要说些什么。

    站在窗边任由窗外的夜风卷起金色长发，沙加侧过头听到阿维雅佛洛斯的声音，并不说话。

    知道沙加的性格，阿维雅佛洛斯沉默了一阵，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是不是连累你了…”

    “没有。”并不着急回答阿维雅佛洛斯，沙加的语速依旧是不急不缓，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我自己也会这样。”言下之意，是指就算雅典娜不说，他也会这样做。

    “……师父，你这样会带坏我的…”说实话阿维雅佛洛斯想过沙加会抓她回去，甚至交给雅典娜处置，却从没想过沙加会带着她离开圣域。她知道沙加对她好，可没想到居然会好到这个程度。

    被这样一句话说得沉默，沙加关上窗户，将窗帘拉上走到另一张床边，隔着床看着阿维雅佛洛斯：“你以前不会说这些。”

    “大概是想得东西开始多起来了吧…”阿维雅佛洛斯皱眉，“以前是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管，现在居然学会关心人了…很奇怪么？”

    “没有。”沙加的神态轻松甚至带着一般人看不到的微笑，只有阿维雅佛洛斯这样熟悉的人才能感受到：“以前说过，你给人的感觉太过遥远。”

    “为什么是遥远…”阿维雅佛洛斯倒不太明白：“我只知道自己想得事情多了，不过好像性格也变了一些…”

    “原来的你过于沉默，即使有事也很少会说，”沙加解释着：“除了不解的事情，其余的话多一句也不会说。”

    “可是师父你不是也…”阿维雅佛洛斯不满。

    “我自是该如此。”沙加淡然：“而你那时才几岁，但看起来几乎跟我一样。”

    听到这话阿维雅佛洛斯点了点头并不否认，那时的她从不去想任何事情，也刻意地避开所有的事情，如果她的师父不是沙加而是其余任意一个黄金圣斗士，只怕她都没法如此安逸。

    “每次选拔都会刻意输给对手之后带着伤回来，这样我就不会说什么。”沙加的声音平静中带着少许责备：“你不说我便不知道么？还有你与亚哥拉和希瓦的不和、被所有人叫做圣域的拖油瓶。”

    被一语戳破，阿维雅佛洛斯一下子没了气焰，别过头小声地开口：“抱歉。”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责备你。”沙加走到阿维雅佛洛斯的身边：“我并不因为你的隐瞒，而是因为你太不在乎自己。为了少一事就可以让自己浑身是伤，被打也依然不会说一句话，你对自己究竟轻视到什么地步？”

    “师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阿维雅佛洛斯只能沉默。

    感觉自己说得可能有些重，沙加放轻了声音：“如果连你自己都轻视自己，那么所有人都会轻视你。我不会同情弱者是因为他们该有这样的下场，而你不同。你有自己的力量，没有必要将自己放逐。”说这些话的时候，沙加十分认真。

    终于不再保持沉默，阿维雅佛洛斯轻声开口：“我知道啊…”她说着淡淡地勾起唇角，声音中带着平静：“正是因为我师父是你才会这样…我一向知道你不会说我什么，同时我也不希望给你带来麻烦。”

    “所以才闭口不言么，”沙加明白了些。

    “而有些事就算说了也没有用，并不值得一提也没有解决方法，何必要自找麻烦。”阿维雅佛洛斯耸了耸肩：“说这些还不如睡一觉要好一些，至少还能恢复些体力。”

    “至少也要自保，不能太逃避了。”沙加严肃地开口：“答应我，阿维雅，以后不能再如此了。”

    点头，阿维雅佛洛斯表示明白：“嗯，我知道了。”

    接着就是熟悉的沉默，对于他们二人之间的交流最多的还是沉默，有些事即使不用说都是互相明白的。

    “你不问要去哪里么，”这次罕见的沙加先开口，他坐在床上安然打坐：“明天一早就要启程。”

    “哪里都可以，反正我只要跟着就好。”阿维雅佛洛斯放心地说，不过虽然是这么答，她表情却有点郁闷：“不过…就不能晚点么…”她对于需要赶的事情一向都不是很喜欢。

    “表面上，雅典娜依旧会派出黄金圣斗士来寻找我们。若是不走，倒也可以。”沙加勾起唇角，并不反驳，但说得话倒十分管用，至少阿维雅佛洛斯为了少一事绝对不会偷这点懒。

    “……师父你学坏了，学会威胁人了。”阿维雅佛洛斯彻底郁闷，撇嘴一个人扭头戳床单：“这世道，连师父都会威胁人了…”

    “这不是威胁，只是事实而已。”事实证明沙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情愉悦，“而且，我也不只会这些。”头一次见识到沙加这样的一面，阿维雅佛洛斯歪头看着他，点点头装作努力的想着：“对，师父你还会欺负人、吓唬人…之前对那几个青铜…叫什么来着…”本来想用他们举例，但很不幸阿维雅佛洛斯几乎不记人名。

    好心地，沙加帮阿维雅佛洛斯补全：“星矢他们…那次我的确是想要知道他们究竟为了什么才能来到处女宫。”如果想要杀掉他们，沙加绝对连话都不会多说一句，而瞬那个时候也是必死无疑。

    “嗯…”说到这里阿维雅佛洛斯不得不坦白另外一件事：“跟撒加大人的事情是他不让我说，你也没有问过…”

    “我知道。”沙加轻轻点头：“撒加经常会召你过去，我问过，但他并没有说什么。”

    “……没有跟你说是我的错。也是我没有注意到撒加大人的不同…”如果能提前说一句，大概事情就不会如此了。

    并没有在意这件事，沙加摇头：“不是你的错。”

    躺在床上，阿维雅佛洛斯没有接话，她实在是有些困。在之前的10天，她每夜都睡不着，就算睡着了也是保持着完全的警备。终于在今天一切又变回了往常的样子，她很快放松下来。

    许久都没有听到阿维雅佛洛斯的回话，沙加感觉到她呼吸均匀，随即想到了什么。静静地开始打坐，沙加将隐藏地小宇宙渐渐笼罩在阿维雅佛洛斯身上，之后与外界隔绝。阿维雅佛洛斯在睡眠中是会不经意敞开小宇宙的，所以在寻找她的那几天，沙加几乎每天都会在夜晚更加注意，但是他一次都没有感觉到过阿维雅佛洛斯的小宇宙，从今天的样子来看，沙加明白她一定几乎是彻夜不眠，不然也不会仅隔着一条街都能无视掉他。

    想到这里，沙加有些无奈，心中也居然泛起了涟漪，他不敢想象如果今天找不到她以后将会如何。最后是会被派出寻找的黄金圣斗士带回去还是没有任何人发现而一直流落在外…这两个结局他哪个都不想看到。

    就连沙加自己都感觉到了一点，他似乎太过宠着阿维雅佛洛斯了。不过沙加自己并不在意，在他看来阿维雅佛洛斯既然并未做什么错事，就没必要让所有人觉得她犯了错。

    在力量运用这一点上，沙加和阿维雅佛洛斯两个人是相同的。以前常常因为阿维雅佛洛斯没有能力就想要赶她走，那么阿维雅佛洛斯教训他们、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实实力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