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对敌人，沙加和阿维雅佛洛斯相同，虽然会给人解答疑惑但绝不会仁慈到给对方喘息的机会。事实上，解答疑惑也不过是因为让人死不瞑目有些残忍。这与青铜圣斗士…尤其是瞬的思考完全相反。

    而相对于瞬，他不仅是不愿意战斗，更多的是不愿意伤害别人。一定要说的话，他这样的人是不适合做圣斗士的，还不如去当个医生好些。他不明白，敌人就是敌人，认真的面对能够成为敌人的人对人也是一种尊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为了自己信仰的东西战斗到死才是他们应该去做的。

    对于这点上瞬的“懦弱”，阿维雅佛洛斯是不予制止的。毕竟，不是对方死便是瞬死，两方死了谁她也不会影响分毫，因为死这种东西，都是自己选择的。

    瞬沉默地看着沙加，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从没想到沙加居然这样手下不留情，甚至对那样重要的人也是一样。他知道那种仿佛看到最重要的人在面前的感觉，对于瞬来说，他是绝对无法下手的，所以他同样无法想象为什么沙加能那样决绝。

    “为…为什么…”他有些不甘心地开口，勉强爬了起来看着屹然不动的沙加，眼中不知何时多了些质问：“难道你并未中幻象吗？”

    面对瞬，沙加并没有撒谎的必要，所以他摇头否认了：“不，我的确中了他的幻术…他的幻术…并不弱。”他不知道该怎样定位这个敌人，最终把很强两字吞回，改成了并不弱。

    “可是那样你为什么还能出手…”瞬紧紧咬住了嘴唇。

    对于瞬这样的问题沙加沉默了下去，许久，才开口道：“用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而我一向习惯闭眼。”

    皱眉，瞬对这样的解释很不解：“可是你说你中了幻术…如果说闭着眼看不到，你又如何知道你中了幻术。”

    “就算模仿得再像，气息也并非完全相同。我虽然中了幻术，却依旧能够分清二者区别。”再沉默了一阵，沙加才这样解释，不过实际上他并没有说实话。

    “你，问够了没。”一向没有沙加的耐心，阿维雅佛洛斯看着瞬的不甘心，冷漠地上前一步挡在了沙加的前面，仰起头，声音有些阴沉：“瞬啊，每一个问题都是有自己的预想和目的的。”

    看到这样的阿维雅佛洛斯，瞬不禁向后退了一步，眉头紧皱：“是…那又怎样？”

    一动不动地就这样盯着瞬，阿维雅佛洛斯面无表情，对于受伤的瞬也没半分怜悯：“师父已经告诉过你他能分辨真假，何须你一遍一遍来问…我甚至可以猜到你想问的，‘就算是面对自己最重要的人也能下手吗？’”最后半句，她学着瞬的声音和语气一副委屈的样子，之后勾起了一个冷笑：“如果是这点那么我现在告诉你，就算是最重要的人也可以下手。”

    “可是那样不是很无情吗？”瞬被说中了心事，有些伤心地看向地上卡萨的尸体，反问了回去：“而且为什么要杀死他…以你们的力量，难道不能只让他晕倒吗？”

    深深“看”了瞬一眼，沙加并不想回答他这样的问题，直接转身向外走去。而阿维雅佛洛斯连头都不用回都知道沙加的态度，明显是要她来教育这位天真的小伙子：“呵，所以当他发现对手并未尽全力甚至还在手下留情，会如何？”

    “这…”

    “当他并没有晕很久，在你转身离开时就醒来，又如何？”

    “可…”

    “当他醒过来发现波塞冬已经被封印，又如何？”

    “…”

    一连三个又如何，让瞬彻底陷入了沉默。这些事情他并非不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他一向自己不想战斗，更不想伤害别人，所以他才会面对战斗退避三舍，试图用和平解决问题。

    “你最好不要告诉我你面对着每一个敌人都要事先问对方能不能不战。”阿维雅佛洛斯看着瞬的表情彻底无语，抬手抚额。

    尴尬地勾了勾唇角，瞬并未说话，只是这样的举动仿佛告诉了阿维雅佛洛斯真相。

    一时间，阿维雅佛洛斯彻底沉默了下去。这已经不止是天真了，而是天真倒像是给对方的挑衅，对敌人的鄙视。

    “无论哪个人，站在你对面都是有理由的。”阿维雅佛洛斯沉稳地开口，“你有理由打倒他，他也有理由打倒你。举个例子，当你在这里遇到敌人，他却突然同你说不想战斗，你会高兴吗？”

    想了一下，瞬居然认真地点了点头：“有解决方式当然是好的…并非只有战斗才能解决问题。”

    倒抽一口气，阿维雅佛洛斯简直想一巴掌抽死这个不明事理之人。扭头看了看虽然背对着瞬当作什么都听不到却已经皱起眉头的沙加，阿维雅佛洛斯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么我换一个例子，雅典娜抓住了一个恶魔，其余的恶魔同伙打上了十二宫，然而在见到你的时候却对你说不想与你战斗，要你跟雅典娜说放了那个恶魔…怎样？你难道真的会去跟雅典娜说放过那个恶魔吗？”

    这一次，瞬思考了很久…最终，他认定了一样，眼神中露出了坚定地光芒看向阿维雅佛洛斯，郑重地点头：“我会。如果可以这样沟通，必定说明他是说实话，真的想用战斗以外的方法救人…我又怎么能不回应他？”

    阿维雅佛洛斯懵了、傻了、呆了。许久才缓过神来，怒地大吼起来：“所以你会去问雅典娜能不能放人？！你可别忘了那是恶魔啊！！”

    “可是…你也是恶魔。”瞬有些无辜地看着阿维雅佛洛斯，“就算是恶魔，也并非是完全邪恶的不是吗…”

    “…”沉默半晌，阿维雅佛洛斯甩手不干了，直接转身就走，边走边气得哼哼：“没见过我其他时候就敢这么说，简直是…简直是…哼！”最后不知道说什么，干脆狠狠地哼了一声。

    “哈哈哈哈…”就在这时阿维雅佛洛斯听到了一旁的笑声，回过头，是冰河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他看着阿维雅佛洛斯，笑地灿烂：“这不是很好吗？瞬这样的脾气。”

    “好？…我*&%￥#”阿维雅佛洛斯咬牙切齿。

    沉默着拍了阿维雅佛洛斯肩头一下，沙加示意她不要继续说下去：“这也算是慈悲的一种吧。虽然与我们不同，可我们并不能否认它的存在。”这种存在虽然是异类，我们却不可否认他的想法，否认他对和平的热爱，否认敌人在与他战斗后对他的认同…那是与阿维雅佛洛斯和沙加完全不同的方式，用几乎放弃自己的慈悲去心疼每一个人，并非其他人的伪善。

    …真正的菩萨心肠吗？她倒是想看看多少年以后他又会如何，世界的残酷是无法容忍他的慈悲的。默然，阿维雅佛洛斯现在却只能无语点头，同意了沙加的话。

    将瞬搀扶到一边，冰河经过刚刚的休息似乎好了很多，他朝瞬微笑了一下，起身准备离开：“我先去下一个柱子了。”

    愣了一下，瞬看着冰河关切地开口：“真的没关系了吗？”

    “嗯。”冰河肯定地答道：“现在时间紧迫啊…”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侧头看到阿维雅佛洛斯和沙加，顿了一下开口询问：“你们要去哪里？”

    “我自有我该去的地方。”沙加的回答很是简练，之后也不跟阿维雅佛洛斯说一声，离开了这根柱子。而就在他走还没几百米，贵鬼突然带着天秤座圣衣箱出现。

    侧头看了看冰河又看了看沙加离去的方向，阿维雅佛洛斯总觉得很憋屈，就连贵鬼的招呼都不想回：“那么这里就交给你了。”她这样说着就想往沙加走的方向赶。

    还没迈开脚，贵鬼却抓住了她的衣服，无奈中回头，阿维雅佛洛斯认命地叹气：“怎么了？”

    并没有之前打打闹闹的样子，贵鬼倒是认真的很：“阿维雅，你跟沙加大人怎么了？”

    “……”虽然很想说小孩子别管这些，但阿维雅佛洛斯还是被贵鬼的细心小小感动了一下：“大概是因为我的恶作剧生气了吧…”她只是这么回答着，完全不说那恶作剧其实是真心想那样做。

    听到恶作剧，贵鬼倒是松了一口气：“啊…我还以为是怎么了…害我白担心。”

    “……你到底是在期盼什么啊！！”阿维雅佛洛斯一把拎起贵鬼，怒了。

    赶紧瞬移出去，贵鬼立刻大叫着跑开：“我错了啊！！别打我！！！”

    沉默地看着恢复嬉皮笑脸的贵鬼，阿维雅佛洛斯抿了抿嘴，依旧没什么心情跟他玩耍只好转身离开：“这边交给你们了，我去找师父。”

    “啧啧啧，重色轻友！”贵鬼也不知道哪来的这词，在阿维雅佛洛斯身后喊了起来。

    “再敢说一句就把你摁死在这！！”阿维雅佛洛斯也不客气，不过离开的脚步却没停下。沙加并没有说他要去哪里，阿维雅佛洛斯担心他会跑去找那个加隆。

    听到阿维雅佛洛斯恶狠狠的语气，贵鬼立刻捂住了嘴，之后看她并不再理自己而是走开，又放开手吃吃地笑了起来，满脸鬼笑地看向阿维雅佛洛斯。

    阿维雅佛洛斯身后，南冰洋柱子缓缓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