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跟随着阿斯蒙蒂斯在海底快速前进着，阿维雅佛洛斯的耐心很快就用完了。停下脚步，她看着前方的阿斯蒙蒂斯。感觉到阿维雅佛洛斯的停下，阿斯蒙蒂斯同样停下了脚步。

    “这里应该足够远了吧？”阿维雅佛洛斯摊开手，直接进入主题：“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阿斯蒙蒂斯之所以会特殊地把她从师父他们身边引开，怎么可能是因为要她追上他才肯回答，必定是有什么不能与师父他们说的事情。

    一副了然的样子，阿斯蒙蒂斯的猫瞳紧锁阿维雅佛洛斯，勾唇笑了起来：“也同样变得聪明了呢…贝利尔君。”

    “我好似说过不许叫我贝利尔。”阿维雅佛洛斯微微皱眉，警告着看向阿斯蒙蒂斯。

    听到她这话阿斯蒙蒂斯并不以为意，毫不在意地继续说下去：“嘛，不叫也可以，只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连自己的名字都要抛弃…”侧眼，他探究着看向阿维雅佛洛斯：“抛弃了恶魔的名字，是打算再一次背叛恶魔吗？”

    对于阿斯蒙蒂斯这样的问题，阿维雅佛洛斯根本不想回答。再一次？…的确，那么久远的时间开始自己就没有为恶魔战斗过了，即使处于七宗罪站在恶魔顶端也是一样。“我想改便改了…如何？”面对恶魔，她一向没有耐心。或许是曾经便是如此，这习惯是改不掉了。

    “这点倒是一点都没变，完全不会考虑别人啊…真是奇怪你这种比恶魔还恶魔的个性是如何勾搭到那个圣斗士的…”猫瞳也带上了些许挑衅，阿斯蒙蒂斯依旧微笑着，笑容让人找不出一丝瑕疵。

    冷笑起来，阿维雅佛洛斯完全没有被他挑衅的意思：“别搞错了，我完全不会考虑的人是你…与师父半点关系都没有。”

    “所以你宁可去顺从一个敌对的圣斗士也不愿意关心同类吗？”眯起眼睛笑容更加灿烂几分，阿斯蒙蒂斯让人看不出内心的想法。

    扪心自问，阿维雅佛洛斯并不是不愿意关心他们，尤其是在明白自己曾经的作为对他们来说有多厌恶之后…她现在明白了许多，可是却也没机会让她那样做了。阿维雅佛洛斯清楚得很，只要她与圣斗士在一起，就算与恶魔们划开了界限。

    “收手吧，”阿维雅佛洛斯抬起头看向那个比自己高出许多的阿斯蒙蒂斯，真诚而认真：“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现在的发展已经不是你能控制的，在被波塞冬发现之前走吧，早些去找路西法哥哥。”

    眨了眨眼睛，阿斯蒙蒂斯居然一时没反应过来阿维雅佛洛斯说的话，愣了许久才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开玩笑吗？！”那个对恶魔态度一向是事不关己的贝利尔现在居然会说这种话？这是在逗他？

    阿维雅佛洛斯不知道，她刚刚的一句话已经打破了阿斯蒙蒂斯对她的所有印象。不明所以，她皱眉：“你真的觉得这样下去还不会被波塞冬发现吗？而且就算雅典娜和波塞冬真的两败俱伤…对你也并无任何好处，他们任何一个反应过来是被你耍了都会要了你的命。”

    “唔。”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阿斯蒙蒂斯对于这种事情一向并不在意，他更在意的是阿维雅佛洛斯的态度：“你刚刚…算是在关心我吗？”

    “怎么可能，只是不想看到珍稀物种再少一个罢了。”恶毒地说着，阿维雅佛洛斯没有任何不自在，仿佛她就是这样想的一样。

    “……”看着这样的阿维雅佛洛斯，阿斯蒙蒂斯突然陷入了沉思。他还记得曾经与贝利尔相处时她给自己的印象，很少说话，看着他们的眼神永远像是在看不认识的人…如同看蝼蚁般高傲…从不管他们的死活。贝利尔，明明是懒惰的代表，掌管得却是行刑。她曾经说过理由，杀比救要容易得多，她懒得救。

    事实上，贝利尔说到做到了。明明她当时距离他的宫殿并不远，可她完全没有任何要来救援的意思，就那样任由自己被波塞冬打倒，封印。他能感觉到那时的贝利尔丝毫没有将他放在心上，对恶魔与神祗的战斗当成打闹般，谁输谁赢都与她无关。

    他恨透了波塞冬和雅典娜…同样，他也恨透了贝利尔。以他的能力，自己又怎么可能被封印？当他被路西法救出，路西法告诉他贝利尔正跟随着雅典娜，他恨不得立刻杀去那个叫圣域的地方宰了贝利尔。是路西法阻止了他，同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她已经不是你所知的那个贝利尔。”

    可，这样的理由又怎么可能阻止他复仇的脚步？所以他一步一步策划了这许多…比如雅典娜与波塞冬的冲突，再比如打算让贝利尔引起波塞冬注意后将她推入火坑…

    事情的发生让他不敢相信，他甚至还没有下自己的下一步棋，贝利尔就自己解开了封印…为了救那个小孩。之后，只因为那名圣斗士的一句话她便老老实实收起了自己的能力，甚至还如同人类的孩子一般撒娇…

    “呵呵，事情变得有趣了不少嘛”他用笑容掩盖着自己的震惊，同样掩饰着自己动摇的心。波塞冬与雅典娜的战斗已经是箭在弦上，他也很乐于看到…可现在的贝利尔？…真的还是原来那个人吗？

    “发什么呆，”不知何时，北大西洋的柱子也已经被破坏，余下的就只有关着雅典娜的柱子而已。阿维雅佛洛斯看着发呆的阿斯蒙蒂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开口叫他：“阿斯蒙蒂斯？”

    “呵，已经停不下来了呦，他们的战争。”回过神侧头看向阿维雅佛洛斯，阿斯蒙蒂斯淡淡笑了起来，恢复了最初让阿维雅佛洛斯看不清的样子：“雅典娜会与波塞冬两败俱伤…而加隆也必定会被杀害。事情发展到现在似乎已经停不下来了哦？”他歪着头，试探着贝利尔。

    “闭嘴吧，阿斯蒙蒂斯。收起你的假话。”向前走了几步，阿维雅佛洛斯踮起脚尖抬手向阿斯蒙蒂斯的脑袋够去，吓了阿斯蒙蒂斯一跳，猛地向后退去。被躲开了手也不再前进，阿维雅佛洛斯淡淡笑了起来：“你的目的已经无法达成了，失败的注定是波塞冬…因为师父和撒加他们都在啊。”那一脸温暖的笑，让阿斯蒙蒂斯沉默了。

    抿嘴，阿斯蒙蒂斯不甘心地瞪着阿维雅佛洛斯：“你就这样信任他们？”

    并没有回答阿斯蒙蒂斯的话，阿维雅佛洛斯只是扭开了头，看向唯一剩下的柱子，勾唇笑了起来：“我太过了解他们了…他们是不会失败的。”说着，她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阿斯蒙蒂斯，认真地仿若另外一个人：“有些时候，我倒是更希望自己与你们一样被封印…你永远不会懂得那种被剥夺了所以力量在人类世界摸爬滚打的感觉。”

    “不过，自己做错了事，我同样不会指望别人去为我承担，所以顶多算我自作自受而已…师父是唯一接受了我的人，不仅是人类的身份，甚至恶魔…他在加隆面前说的你不会不明白。”阿维雅佛洛斯提到沙加便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个笑容，之后是早就下定决心放下心来的轻松：“阿斯蒙蒂斯，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所以不必着急处理我。”

    她居然都看透了！可在那一个瞬间，阿斯蒙蒂斯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却是不需要什么交代…可他还是忍住了，只能露出一个莫测的笑容：“交代？你又能有什么交代？”

    “不要着急，不会让你们等太久的。”阿维雅佛洛斯轻叹，“阿斯蒙蒂斯，就让我放肆一阵，好吗？…”

    “……居然这样着急去死吗？”斟酌着，阿斯蒙蒂斯这样答着，看着早就下定决心的阿维雅佛洛斯，不理解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看见这样小心用词的阿斯蒙蒂斯，阿维雅佛洛斯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真是一点都没变，说话永远会拐弯。作为七宗罪中最小的那个人，他一直把自己的心情隐藏在表情之后…曾经自己并不在意，现在却只觉得这样很可爱。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永远心口不一的家伙。”阿维雅佛洛斯勾唇：“可是阿斯蒙蒂斯，在路西法哥哥解开了所有人封印的现在…你并不是唯一想置我于死地的人啊。不解决了我又如何平他们的愤怒？…啊啊，有时候真想宰了他们算了。”阿维雅佛洛斯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光让阿斯蒙蒂斯毫不怀疑她真的这样想过。

    “开玩笑的，我只希望他们能听从路西法哥哥的不要再闹就好了…至于我，支付一些代价也是没办法的吧？”耸肩，就在阿维雅佛洛斯画音刚落的瞬间，距离二人遥远的地方，最后一根柱子也轰然倒下。

    看向那个方向，阿维雅佛洛斯露出了得意的笑：“你看，我就说师父和撒加他们会成功的……”转身，她向那个方向走去，伸了个懒腰：“我也要跟他们一起回去了…啊，今天还真累啊…”连头都没有回，阿维雅佛洛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停下脚步：“不过在我主动付出代价之前，我会纵容自己做任何事……所以也告诉其他恶魔，如果敢出手的话后果他们也一样要自己承担，拜拜。”说完她抬手跟阿斯蒙蒂斯挥了挥，离开了这个地方。

    在她身后，阿斯蒙蒂斯沉默半晌，最终眯起眼睛勾起了往常的笑容，抬手向着看不见的阿维雅佛洛斯挥了挥：“嗯…再会，阿维雅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