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沙罗花飞

　　…… 夜色如水。

　　雅典娜和Athena Nike双双站在教皇大殿后的雅典娜女神像前。

　　风吹起了她们飘扬的长发，两人衣袂飞扬飘逸似仙。

　　突然，一束白光发出爆炸般的轰鸣，从白羊宫上方升了起来，直照映得女神像忽明忽暗。

　　雅典娜突然深深地叹了口气。

　　Aishiya转过头，“雅典娜姐姐，”她语气淡淡的，但却又透着无比的坚毅，“你不要太在意了。”Aishiya又转回头，“有战斗就一定会有人牺牲宝贵的生命。但是，这些牺牲并不是无谓的。200年的和平和安全一向都是鲜血换就的。在见到和平的曙光前，我们只有不断地战斗和战斗。”

　　雅典娜看着身边这个小小的身影。

　　Aishiya的脸色非常苍白，瘦弱的身躯仿佛随时都会随风飘去。可是，这瘦小的躯体却又要承托守护女神的重任。

　　“Aishiya，你很辛苦吧。”雅典娜疼惜地说。

　　Aishiya摇了摇头，“不!”她抬头向天空望去，“这是我的宿命。就像你的宿命是雅典娜一样。我们没有选择，只能接受。”她望向狮子宫的方向，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担心他，对吗?”雅典娜说。

　　Aishiya回过头，看着雅典娜深紫色的眼眸，“雅典娜。”她语气异常地坚定，“我的名字叫Athena Nike!我是雅典娜的守护神。从战斗开始的那一刻起，我唯一的任务就是守护您。请相信，无论是我，还是他，在真正的战斗面前，我们内心有的，只有责任，而没有儿女情长!”

　　“对不起，Aishiya。”“不!您不需要道歉。”Aishiya转头轻松地一笑。“应该是我说对不起，因为我现在要暂时离开您一会。”Aishiya微笑着，“请您允许。因为我需要沐浴更衣。在我离开的期间，我会请双子座的圣斗士加隆守护您。”

　　“去吧!”雅典娜微笑着。

　　“双子座的圣斗士加隆!”Aishiya高声喊道。

　　“是!”加隆从大殿中闪出。

　　“请保护女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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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典娜看着Aishiya从容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她还是个孩子。

　　她那么深爱着那个守护女神的圣斗士。

　　但是，命运……

　　也许，不管是女神还是凡人，人生永远都充满了这样的无可奈何。

　　而未来发生的，总是你计划外的那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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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ishiya走到一池碧水前。

　　这里曾经是教皇专用的洗浴场。

　　她缓缓褪去了衣衫，慢慢走进碧波里。

　　跪在一池碧水中央，她双手交叉，心里开始默默的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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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小宇宙又从她的感知范围内消失了。又有圣斗士或者冥斗士战死了吧，她想道。愿你们去往往生之途平安，Aishiya在心里默默地祈念。

　　突然，一阵小宇宙爆发，她心中一惊，那是艾欧里亚的小宇宙。“神啊，求求你!保佑他的平安!”Aishiya握紧了双手，双眼紧闭，默念得更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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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的轰鸣声。

　　三股力量强大的小宇宙合一，从处女宫中破壁而出。教皇大殿也随着这能量而剧烈晃动。

　　一池碧水剧烈地荡漾起来。Aishiya没有动，也没有停止对圣斗士平安的祈祷。

　　沙罗树的花凋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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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开了，然后又会凋零。

　　星星是璀璨的，可那光芒也会消失!

　　这个地球，太阳，这整个银河系，

　　甚至连这个宇宙，也会有死亡的时候!

　　人的一生，和这些东西相比，简直就像是刹那间的事，

　　在这样的一个瞬间，人降生了，

　　笑着，哭着，战斗，伤害，喜悦，悲伤，憎恶，爱，

　　一切都只是刹那间的邂逅，

　　而最后都要归入死亡的永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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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ishiya的眼泪，顺着长长的睫毛，从紧闭的双眼中涌出。

　　“在这样的一瞬间，人降生了，笑着，哭着，战斗，伤害，喜悦，悲伤，憎恶，爱，一切都是刹那间的邂逅，而最后都要归入死亡的永眠。”Aishiya痴痴地重复着沙加的话，两行清泪沿着白玉般的脸颊滚了下来。

　　“感谢上苍，让我在生的瞬间拥有了属于我的邂逅。”Aishiya洗净了身体，慢慢从池水中站了起来。这时，沙罗双树园中凋谢的沙罗花，带着香气，随风飘落了下来。Aishiya痴痴地看着，用手指触碰着风中摇曳的花瓣。

　　“沙罗花凋零了。我，也该走了。”Aishiya闭上眼睛，抬起头，风中，沙罗花的香气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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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皇大殿后，雅典娜女神石像前。

　　黄金圣斗士搀扶着被剥夺四感的撒加、卡妙和修罗，来觐见雅典娜。

　　“你混蛋!”随着一声暴怒的喊声，加隆的拳重重地打在撒加脸上。撒加倒退数步。

　　“住手!”雅典娜站在漫天飞舞的沙罗花瓣中，喝退了加隆。

　　“加隆，把那件东西取给我!”雅典娜命令道。

　　加隆把黄金剑交给了雅典娜。

　　雅典娜庄严地将黄金剑交到撒加手中，握住了撒加的手，“来吧，用这把剑刺穿我的喉咙!”

　　撒加、卡妙和修罗三人泪流满面，无法动手。

　　“快啊，你们不是来取我的首级的么，那就请用这黄金剑刺穿我的喉咙吧!”雅典娜庄严地说。

　　“雅典娜!”所有的黄金圣斗士都惊呆了，怔立在当场。

　　突然间。

　　“住手!”一声威严的厉喝从雅典娜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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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ishiya手持雅典娜的黄金权杖站在女神像旁。

　　她深蓝色的长发和胜雪的白衣随着猎猎的夜风高高地飞扬了起来。她的玉靥如雪，神情肃然，周身散发出无以伦比的高贵之气，所有的人都气为之夺。

　　“放肆!竟然对雅典娜不敬!”Aishiya眼里寒星般的光芒一闪，右手一抬，黄金杖直指撒加手中的黄金剑，发出一道金光。

　　“啊!”撒加发出一声低喊，黄金剑立即脱手，向雅典娜飞去。

　　在场的人无不大惊失色，发出了惊呼声。

　　“念动力波!”一声大喝。众人又是一惊。

　　只见Aishiya已经收回黄金杖，左手一指，一股银兰色的小宇宙顺着手指的方向飞了出去，缠住了黄金剑，黄金剑在Aishiya发出的念动力下向Aishiya飞去。Aishiya一伸手抓住了剑柄。

　　“加隆!接着!给雅典娜!”随着Aishiya的叫声，她将手中的黄金杖向双子座的加隆掷去。加隆在错讹中接住了黄金杖，刚要恭恭敬敬交给雅典娜。只听雅典娜突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大喊：

　　“Aishiya，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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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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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欧里亚突然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他的世界坍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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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ishiya手起剑落，将黄金剑刺进了那世间最最纯洁的胸膛。

　　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她雪白的衣衫!

　　“Aishiya!”艾欧里亚一声大喊。他想要冲过去抱住她。

　　“不许过来!”Aishiya用颤抖的声音大叫，“谁……都不许过来!”

　　Aishiya握住剑柄，用力……拔不出。她额头的冷汗因为疼痛而蜿蜒。连用了两次力，Aishiya才将黄金剑从胸口拔出。血，汹涌地从胸口伤处涌出，涌出。

　　“Aishiya!”艾欧里亚发出了绝望的痛呼，直朝她奔去!

　　“你给我站住!”Aishiya腿一软，无力地靠在了女神像边，但是她的声音仍透出无比的坚定，“小米哥哥，你给我把他拦住!”

　　“谁都不许过去!这是我的命令!”

　　老师?!

　　童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神殿前。

　　“米罗!你把艾欧里亚给我好好看住了，谁也不许靠近Nike女神一步。”童虎用无比威严的声音发出了命令。

　　“为什么!放开我，放开我!”艾欧里亚发出了吼声，“她快死了，你们没有看到吗?她快死了!让我过去!”艾欧里亚的声音里透着绝望和无法形容的哀痛，让人不忍卒睹。米罗拼命拉住艾欧里亚，但是却忍不住转过了头，仿佛不忍再看。

　　“Aishiya!你终于还是……”童虎的眼睛里面似乎也泛出了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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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ishiya无力地倚着女神像，血，还在不断地往下流着，Aishiya站在血泊中，拼命支撑着身体。看着悲痛欲绝的艾欧里亚，一颗珍珠一样的泪水从她眼中掉落，重重地砸在了血泊中，溅起一片缨红。

　　她用手捂住胸口，血从指缝中涌了出来，满掌的鲜红。

　　Aishiya用手推着女神像，用力站了起来，她步履蹒跚地走到女神像前。

　　“我!雅典娜的守护神Athena Nike!”，Aishiya用尽全身力量，发出一声高喊，“我以神的名义命令你，复活吧!女神的战衣!”一扬手，一串血珠带着她的体温向天空飞去，掉落在巨大的女神像上。顷刻间，女神像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巨大的石像开始崩析裂断，四处倒塌。Aishiya依然矗立像前，没有躲闪，她的眼里没有一丝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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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崩离析的石像残骸映着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得说不出话。

　　突然，断壁残垣后一道金色的光芒闪过，一尊极小的金像从断壁后冉冉升起，飞到空中，又缓缓地从空中落到Aishiya面前。

　　“念……念动力波!”Aishiya艰难地伸出手，一道银兰色的光芒射出，金像顺着这光芒的指引飞向了雅典娜。

　　Aishiya苍白的脸上现出一丝放心的微笑，她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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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不!艾欧里亚在心里发出了绝望的狂呼。挣脱米罗的手，他向Aishiya狂奔而去。

　　Aishiya!他从血泊中抱起了她的身体。她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感觉不出分量。

　　不!Aishiya!不要死!不要离开我!艾欧里亚想对着Aishiya大声呼喊，但是他的喉咙涩涩的，干涸得发不出一点声音。眼眶也干燥得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Aishiya!他摇晃着她，你醒过来吧!你回答我!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游戏，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他就这样无声无泪地摇着Aishiya，脸上是不信的表情。米罗终于忍不住把头转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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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泪，终于掉落了下来。

　　一滴一滴滴落在Aishiya苍白的脸上。

　　她的睫毛忽然瞬了瞬。

　　“Aishiya!求求你醒过来!”他的泪又一次掉落。

　　Aishiya慢慢睁开了眼睛。

　　“你终于肯叫我Aishiya了么?”Aishiya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不要离开我!Aishiya!”他的声音里面全是对逝去的哀痛和恐惧。

　　“不要哭。”Aishiya艰难地抬起了手，拂去了他眼中、颊上的泪水。

　　“艾欧里亚，你不要难过，这，就是我作为Nike女神的宿命。”Aishiya握住了艾欧里亚的手，“从我知道我是Nike女神的那一天起，我就在为这一天做准备。所以……所以……我才每天到白羊宫向穆先生学习念动力……与Hades的战争，没有雅典娜的战衣就不可能取得最后的胜利。而雅典娜的战衣必须靠女神的鲜血才能复活。所以，我没有选择。”Aishiya向雅典娜的方向看去，雅典娜已经泪流满面，“雅典娜必须留下，和你们一起战斗。”

　　Aishiya一阵剧烈的咳嗽。血，顺着她的嘴角涌了出来。

　　“Aishiya你不要说话了!”艾欧里亚拼命抓紧了她的手，仿佛这样就能阻止死神的脚步。“你休息一下吧。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从没有一刻，艾欧里亚感到自己如此的无助。他最爱的人就要死在他面前，但是他却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绝望、悲伤、恐惧，都涌了上来，不断不断地，他从未感到这么害怕过。

　　“不，艾欧里亚，你让我说完吧。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听我把话说完。”Aishiya的声音轻轻轻轻响了起来。

　　“艾欧里亚，Leo，我的小艾，”Aishiya看着小艾淹没在悲伤中的清澈眼眸，柔情无限，“在我的生命中，能与你邂逅和相爱，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也许你不相信，从我们相遇的那一刻起，我就想用我的全部生命来爱你，保护你。我知道，作为雅典娜的圣斗士，你只能和Aishiya相爱。你不能接受作为Athena Nike的我，更无法和这样的我共同拥有爱情。但是……”Aishiya的呼吸急促了起来，“我想告诉你。如果有来生，而我仍然作为Nike的托生者，而你也仍是雅典娜的圣斗士的话，我还是会象现在一样，毫不犹豫地选择与你相爱。生生世世地相爱下去。我不怕天神也不怕地狱，如果他们想诅咒，就让他们一直诅咒下去，直到我生命的终结，而在此之前，至少有我的爱在永远陪伴着你。……Leo，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如果可能，我真想一直这么对你说，一直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Aishiya 的声音越来越低。血，又从Aishiya的口中涌了出来，而且，不断不断涌出来。

　　Aishiya!别离开我!艾欧里亚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爱的每个人最后都要离开我!

　　“我还从来都没有对你说过我爱你，Aishiya!”艾欧里亚的眼泪滴落在Aishiya洁白的手背上，“Aishiya，我……”“嘘!”Aishiya伸出一只手指，掩住了他的唇。“什么也不要说，Leo，你什么也不要说。”Aishiya眼睛中似乎放射出最后的神采，“请把它留在心里。下一次，下一次，等我们来生相遇的时候，再说给我听……等我们来生相遇的时候，一定要说给……说给我听……”Aishya的手垂了下去，头歪在了艾欧里亚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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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欧里亚突然觉得一片茫然。他怔怔地看着Aishiya。怀里这个人，这个他用生命和灵魂热爱的人，无论他再怎么呼喊，再怎么摇晃，是再也不会醒来的了。艾欧里亚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已经随着Aishiya死去。

　　他就这样怔怔地抱着Aishiya的身体，感觉她的体温一点一点冷了下去。他只想一直抱着她的身体，永远不想放手，永远都不会放手，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