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谁的小宇宙

　　“哎，天气真好啊!”艾欧里亚坐在前庭的花园中，沐浴在久违的阳光里。“唔!”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顺势倒在草地上。最近，可把他闷怀了。今天可是好不容易才得到Aishiya这个“小魔女”的同意，出来走走，晒晒太阳。这半个月，每天在她不给饭吃的要挟之下，他被逼喝了多少草药汤啊。说来命苦，Aishiya为了让他快点好，除了人有三急，都不许他起床，说是必需养什么元气。每天熬N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药，以各种坑蒙拐骗的伎俩威逼利诱他喝下去。稍有抗拒，就要被威胁不给饭吃。艾欧里亚本来以为，Aishiya生得一副清水涟漪的模样，肯定是个如水的温柔女子。不料时间一长，她那调皮捣蛋的本性就暴露无遗。这不是，昨天，她好不容易大开恩科，说是陪他出去散散步，免得他躺得过久肌肉萎缩，结果他反倒陪她陪得团团转。一眼没看住，就窜上了树，摘她喜欢的花。要不，就立时间跑得人影都不见，连她的爱狗Zach都追不上。然后，又突然从他背后窜出来，给他下一阵花瓣雨。这个小丫头，只有在研究她的草药和医书的时候才安静一些。她这些毛病，跟那个米罗真正活脱相似，他们两个倒像是一家的，都以捉弄他为乐。不过……

　　不过艾欧里亚却好喜欢这样的日子，好喜欢这样的Aishiya。“如果能一直这样过下去，会很幸福吧。”艾欧里亚不禁这样地想到。可是，想罢又立刻有些惭愧。离开圣域那么久了，不知道大家怎样了，说不定已经在战斗之中。可自己却窝在这里享清闲。想到这，艾欧里亚不由得心中发急，一颗心已经飞回了圣域。

　　哗!一阵花瓣雨落下来。把他的脸都埋在了里面。是雏菊。Aishiya每天都在他床边放一大瓶，说是雏菊的香味有安神的效果，可以帮助他睡眠。不过说来也是，闻着这淡淡的香气，他总是很容易就进入了梦乡。

　　艾欧里亚没有动，鼓起腮帮子，呼地吹了一口气，把挡在脸上的雏菊花瓣吹走。Aishiya那漂亮的蓝眼睛就出现在了眼前。Aishiya嘟着嘴，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不要睡地下啦，身体还没完全好哩，当心地寒气渗到身体里。”然后，她坐到他身边，拉住他的一只胳膊，撒娇地晃着说，“艾欧里亚，再给我讲点圣域的事情好不好。你上次还没讲完哪。后来，沙加和那个叫一辉的怎样了?”……这些天，Aishiya很少出去出诊，每天都陪着艾欧里亚。闲暇无事，艾欧里亚给她讲了很多关于圣域的故事：十二宫的战斗，他的朋友米罗、穆、沙加、星矢、阿鲁迪巴，他们在五老峰的老师，当然，还有他的哥哥艾欧洛斯。Aishiya特别喜欢听这些故事，她的蓝眼睛总是睁得大大的，每每讲到紧张之处还会抓住艾欧里亚的手臂。当艾欧里亚讲到他的哥哥的时候，Aishiya第一次在他面前流下了晶莹的泪珠。

　　艾欧里亚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讲述过他和哥哥的事情。哥哥，占据了他心中一个最最神圣的角落。但是，在那个夜晚，皎洁的月光下，很自然的，他把他心中最最珍贵的回忆与Aishiya一起分享了。他说起了他从小对哥哥的崇拜：从小，哥哥就是艾欧里亚的骄傲，他一直以成为哥哥那样的圣斗士为目标，所以才一直在哥哥的教导下那么努力地训练。可是，那一天，就是哥哥去见教皇的第二天，教皇告诉每个人哥哥是企图杀害雅典娜的圣域叛徒，已经被山羊宫的修罗诛杀。从那天起，他就失去了至亲的人，最坚强的依靠。圣域的每个人，上至教皇，下至杂兵都也将他视为叛徒。在7岁后的13年里，他遭受了无数的白眼和各种污言秽语，无论他走到哪里，每个人都在他身后戳他的脊梁。他们，甚至不允许他和其他圣斗士的候选人一起训练。为此，他曾多次在深夜掉过屈辱的泪，也因此而痛恨上他的哥哥。他不甘心就这样生活在哥哥罪行的阴影里，所以发誓要成为最强大的圣斗士，用他的行动洗刷哥哥的耻辱。所以，在那13年里，他一年365天，没有一天休息过，没日没夜地在山谷里练习，不知道打碎了多少块巨石，终于练就了光速拳，并且获得了狮子座黄金圣斗士的资格。但是，无论他怎么努力，哥哥是叛徒的阴影始终笼罩着他。别人畏于他的强大，不敢在他面前表露。但背地里，他却始终受到教皇的监视和别人轻蔑的白眼。可是，这一切在3年前他去日本寻找哥哥的黄金圣衣后发生了变化。他从雅典娜口中知道了全部的真相。原来哥哥并不是圣域的叛徒，而是真正忠于雅典娜的圣斗士。原来这么多年，他一直错怪了他的哥哥。作为至亲的兄弟，作为最了解哥哥的人，他居然没有相信他。艾欧里亚内疚至极，而这种内疚的感觉也许永远不能消去。从那天开始，他每天都一直做同一个梦，梦里，也怀着对哥哥的深深内疚。

　　讲到那的时候，艾欧里亚说不下去了，眼泪不争气地冲出了眼眶。他不知道他怎么了。这可是他第一次在人前流泪。然而，这个时候，Aishiya做出了一个让他非常震惊的动作，她搂住了他，紧紧地。他们没有说一句话，就这样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事后，虽然Aishiya没有任何解释，但艾欧里亚一直在回味和猜度她这个举动的含义。虽然他并不想承认，但是他无法忽视自己内心真正的感受。实际上，在与Aishiya相处的这些天，艾欧里亚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个女孩。但是Aishiya呢?她喜欢他吗?仿佛是，又仿佛不是。这种感觉折磨着他，但是她却好像一无所知。但是，不管怎样，他总是要回到圣域去的。而且，雅典娜和Hades的最终大战将是残酷无比的。他很可能将在这场战斗中永远闭上眼睛。如果是这样，Aishiya没有对他动情也许是更好的选择，何必要让她徒增伤心。艾欧里亚想到此处，不禁一阵黯然。

　　“喂，你在想什么哪!”Aishiya假装生气地嘟起嘴，“也不说话。不想讲故事是不是啊。”

　　艾欧里亚歉然地一笑，“对不起啊，Aishiya，今天我有点累，今天不讲了吧。明天我双倍讲给你听，好吗?”

　　Aishiya仿佛很失望的样子。但是，随即，她又微笑了起来，“那好吧，今天不讲了。但是……作为补偿，”

　　艾欧里亚立即警觉起来，“哎?停!该不是作为补偿我要多喝几碗药吧?求求你了Aishiya，你饶了我吧。这么些天，我都喝成一根大苦瓜了。不，就算是苦瓜也早被你苦死了。再说我都已经好了。”艾欧里亚耍赖地说。

　　“我那是为了谁啊。就你喝得辛苦啊，那我还要采药，我还要熬哪。那么多珍贵的药材进了你的肚子，我还很心疼哩。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Aishiya说完，假装生气地转过了头。

　　“好好好，我的Aishiya小姐，算我不对。你大人不计……不对，你个子这么小小的怎么算大人。你小人不计大人过……”

　　“你才小人哩!你坏死了你!”Aishiya握起拳头就要打艾欧里亚。艾欧里亚一把抓住了她的手。Aishiya的脸红了，迅速地抽回手。艾欧里亚也有些不好意思。

　　“我刚才说要你补偿我，不是让你喝药。”Aishiya赶快岔开话题。

　　“那是什么?”艾欧里亚问道。

　　“我想去Dena湖游水。天气那么热，我想去凉快凉快。而且我最喜欢那里了，但好久都没有去了。你陪我去吧。”说完，Aishiya又补充道，“不过你不能游噢，虽然伤口已经好了，但是还是要养一阵。你陪我去Dena湖，可以顺便散散步。”

　　“好，遵命，Aishiya小姐。”艾欧里亚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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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ena湖确实如Aishiya说的那般美丽。宁静的湖面，笼罩在浓密的树荫下。朵朵白云在湖面上的倒影，被微风吹散了又聚起。Aishiya带着Zach，在湖心深处玩着水，不时发出一阵阵爽朗的笑声。这里的确很美，但是艾欧里亚却没有什么心情。他又想到拉达曼迪斯的话：“他奉Pandora大人的命令来看望雅典娜和他的圣斗士。那是什么意思?难道冥界已经做好了最终圣战的准备，正蓄势待发，因而要刺探圣域的情况?又或者，难道冥界已经先于雅典娜找到了AthenaNike?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这次寻访无果也就不奇怪了。但是如此一来，整个圣域就陷入了困境。”艾欧里亚想到此处，不禁有些心头发紧。“不行，我得尽快回到圣域，和雅典娜商量此事。”

　　想到此，艾欧里亚抬头看了看远处的Aishiya。看到Aishiya，艾欧里亚觉得心头一阵不舍。这些天，虽然伤重，却是他失去哥哥以后所过的最开心的日子。Aishiya给了他很多的关怀和理解。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Aishiya却仿佛能理解他所有的感受，他们之间有着一种无形的默契。可是，他，是雅典娜的黄金圣斗士，无论怎样，也不能因为儿女情长放弃肩头的责任。如果这是上天注定的，他也只能选择让Aishiya成为他最美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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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ishiya看着湖边的艾欧里亚。他的神色肃然，仿佛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情，眼中闪过了夺人的光芒。但一瞬间，他的神情又变得黯然，有一些无奈。她看着他，心中闪过了她一直不愿意去想的念头，“他，要离开了。”

　　Aishiya心头突然一阵刺痛。想到他要离开，Aishiya就觉得无法忍受。她已经习惯了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是去看他沉睡的面容，她已经习惯了他绿色眼眸的默默注视，她已经习惯了听他雄浑的男低音讲述好听的故事。但是，他终究是要离开的。Aishiya深深明白这点。他的正义感和责任感都不允许他抛弃自己应尽的责任，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所以他一定会履行自己作为圣斗士的诺言。“我只能放他走”，Aishiya黯然地想，“但在他走前，我无论如何想替他做一件事，但是，做什么呢?什么才是他需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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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欧里亚看着从湖中心慢慢走上来的Aishiya，她，真美，象湖中仙子一样，深蓝的眼睛仿佛湖水一般漾着光芒，长发湿漉漉的垂了下来，映衬着百合一样的肌肤。他该怎么跟她说他要离开?

　　艾欧里亚定了定心神，轻轻地叫了声“Aishiya!”。

　　此时，Aishiya正背对他，把白色的外套披在身上。她嗯了一声，却没有回头。

　　“我必须回圣域了，Aishiya，”艾欧里亚突然觉得自己的声音很干涩，下面的话竟然难以出口，他不由得顿了顿。

　　良久之后，他才继续说道，“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应该回圣域去履行我的职责了。这段时间，谢谢你对我的照顾……”艾欧里亚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用谢谢两字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表达谢意实在太轻飘飘了，但是他本就不善言辞，不知道再如何表达自己的心境，况且，Aishiya背对着他，始终没有回头，更让他有些惴惴。

　　仿佛过了很久，Aishiya的声音才响起来，但她依然没有回头。“还要五天”，她轻轻的说，“还要五天你才算完全好。过了这五天，你可以走，我不拦你。但是这之前，你不能走。”她顿了顿，转过头来，语气突然轻松了很多，“不管怎么说，我也是这Yitoya闻名的大夫。如果你经我的医治居然没有完全好，以后传了出去，我的牌子都砸光了。所以，五天后，你才能走。”说完，抱起正在咬她衣角的Zach，“好了，我们回去吧。”她微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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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天，艾欧里亚的心境不太平稳。

　　自从他跟Aishiya提出要回圣域后，Aishiya明显变得沉默了许多，话也少了，也不怎么到他房里来。而且，原先他们每天都在一起就餐，而现在Aishiya总是把他的那份单独送到他的房间，自己在药房里面吃。她仿佛在刻意减少和他碰面的机会。此外，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他觉得Aishiya这两天苍白了不少，身体也仿佛更瘦弱了。

　　虽然早已想明白Aishiya和自己绝无可能，而且Aishiya越远离他才越能减少伤害，但Aishiya对他的冷淡还是让艾欧里亚感觉胸中一阵阵刺痛。在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令他十分不安。不知道是真实还是错觉，他这两天在睡梦中总能感到一股极其强大的小宇宙。这小宇宙和他以前曾经遇见过的所有小宇宙都感觉不同，仿佛比之前任何一个敌人的小宇宙都要强大，甚至……有些接近雅典娜的小宇宙。但是，每当他惊醒，这小宇宙就已经消失无踪。这两天，艾欧里亚几乎整天都在想着这奇怪小宇宙的事情，但是怎么也想不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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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艾欧里亚在睡梦中，又感到了那股强大的小宇宙。他突然惊醒，翻身坐起，感觉这小宇宙仿佛就在左近。他站了起来，突然，小宇宙消失了。艾欧里亚又是一惊，“凭我的感觉，这小宇宙仿佛就在怡草园附近”，他暗自想道，“一定得探个究竟。”想罢，他抬头向窗外看了看，窗外并无异样。艾欧里亚轻轻走出房门，四下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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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屋后院都探了个遍，艾欧里亚并没有发觉任何不妥之处。“难道是我的幻觉?不，不可能。”艾欧里亚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但是，一个念头突然不由自主跳进他的脑海，“难道是Aishiya?”

　　曾有的疑团此时都涌上艾欧里亚心头，“我的黄金圣衣会听她的话，会因为她的要求改变质量!如果黄金圣衣没有感受到强大小宇宙的感召，应该不会有这样的表现。但是，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觉察出Aishiya的体内有小宇宙的存在?如果她真有小宇宙，我不可能会不知道。”

　　艾欧里亚想着，轻轻走到Aishiya所在的药房门口，侧耳倾听，只有Aishiya沉睡的呼吸声微可听闻。他轻轻推开门，走到Aishiya床前，Aishiya侧躺着，脸对着门，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脸上。她睡得很沉，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她的神色安然，仿佛正在好梦中。艾欧里亚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触摸她的脸庞，但是，他又立刻强抑住内心情感的涌动，慢慢把手缩了回去。转过身，他轻轻走出房间，带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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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在艾欧里亚背后关上的同时，Aishiya睁开了眼睛，“他真是敏锐。”Aishiya想，“如果不是我察觉得快，就被他发现了。”Aishiya轻轻转过头，望着慢慢东沉的月亮，心头泛起一丝苦涩，“只有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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