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漆黑的乌云遮盖了整片天空，瓢泼大雨毫不间断地从空中落下三天三夜也未曾停歇，隐隐给人带来一种“空中的雨是海水倒灌永不会停下”的错觉。如若不是整个十二宫或者说处女宫地势足够高，阿维雅佛洛斯一定会看好戏一般看着十二宫“水漫金山”。

    事实是，她小有兴致地看着窗外的雨，突然感觉到了什么起身向门口走去。

    “……师父。”阿维雅佛洛斯的声音有些低沉，她眉头紧皱着，看着处女宫外不停滑落的雨点：“这雨…是不是变小了？”

    正在打坐思考中被打断，沙加并没有责怪阿维雅佛洛斯，他知道阿维雅佛洛斯必定有她说话的理由。起身，他不急不缓地走到阿维雅佛洛斯身边，同样“看”着窗外的雨出神。果然，这雨如同阿维雅佛洛斯说的一样，同刚刚相比小了不少。

    “怎么了么？”沙加微微侧头，知道阿维雅佛洛斯正在苦恼。

    恢复成一副冷漠地样子继续向外看着，阿维雅佛洛斯没有直接回答沙加的问题，而是反问起来：“如果你是海皇，你会在自己计划进行得正顺利的时候突然暂停这进度吗？”虽然雨并没有小太多，但已经进入了可以慢慢处理的范围内。

    “必定不会。”这样回答着，沙加已经大概知道了阿维雅佛洛斯想说的话：“不过是否有可能因为星矢他们的进入…”

    “当然不会，海皇怎么会看得上他们？”阿维雅佛洛斯勾起一个冷笑，“他们可无法毁灭海皇神殿…”

    “所以你的意思是雅典娜用什么威胁了海皇？”沙加不解，随即跟随着阿维雅佛洛斯的思想换了话题：“无法毁灭又是怎么回事？”他虽然知识渊博，但毕竟文献与现实还是有差距，问阿维雅佛洛斯这种了解最多的恶魔无疑是最快的方法。

    顿了一下，阿维雅佛洛斯突然摇头失笑：“师父，现在着急的怎么变成了你…放心好了，暂时的。”她揶揄着沙加，一点一点解释着：“雅典娜没有任何可以威胁海皇的东西，除了她的性命…不过，她的性命于海皇又能重到什么地步？如果要我说，定是她又跑去承担了本不属于她的麻烦。”阿维雅佛洛斯并不想告诉沙加，刚刚那一刻，她突然想起了雅典娜说过的，‘如果他们的任务是阻止希路达，那么我的任务就是要抵抗这灾害’。不得不说，这个可能性很高…

    “嗯。”承认了她所说的话，沙加也暂时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那么说‘他们无法毁灭海皇神殿’又是怎么一回事？”

    说到这一点，阿维雅佛洛斯倒不太愿意开口。毕竟此事涉及到的不是青铜的能力问题…而是普普通通的，装备问题。

    “嗯…是这样，”想了想，阿维雅佛洛斯还是打算瞒过去，“我指的不过是打倒海皇和摧毁神殿是两回事而已。”

    “二者有何不同？”沙加虽是这样问不过意不在此。

    “前者星矢他们可以做到，但后者一定需要强有力的武器…”阿维雅佛洛斯摊手，“对于雅典娜这种因为不喜欢看人使用兵器便禁止的神祗，永远不会想到有些时候敌人不仅是人，甚至可能是物品、堡垒甚至整个城市。作为波塞冬，他难道会建造一个徒手就能拆的神殿等着圣斗士来拆吗？”

    皱眉，沙加并不理解：“就像我教过你的，物质都是由原子构成…”

    “……师父，如果‘神’的东西能够这么轻易就分解，那也不至于称之为‘神’了…所有东西的密度是不同的，如果是神特殊设置的东西，恐怕会比现代所能合成最硬的物质还要硬上许多…”阿维雅佛洛斯打断了沙加的话，神色中有些无奈：“当然，神最出众的也并非只是硬度或者密度，他们甚至是可以构成世界的人…也就是说，就算设定成‘只有足够锋利的武器才能将此摧毁’也是合情合理的。”

    沉默着听阿维雅佛洛斯将话说完，沙加倒是理解了她的意思。不过，他想知道的果然不止这些：“比起你刚刚说的，你为什么会提到关于摧毁海皇神殿这种事？”

    “为什么？因为我现在正在祈祷雅典娜不会那么傻。”并没有具体解释，阿维雅佛洛斯冷冷地说着，“她或许不知道她的逞强会给人带来多大麻烦…”

    “……”听到阿维雅佛洛斯这样的语气明白她不会再解释什么，沙加转身向莲花座走去。毕竟一切都还没有发生，这只是他们的推测而已。如果一切真的如阿维雅佛洛斯所说，那么他也许真的会开始动摇……或许。

    当他们得知星矢和瞬找到神殿并将消息传回来的时候，阿维雅佛洛斯在同一时间得知童虎要求蛇夫座白银圣斗士莎尔娜将天秤座黄金圣衣带往海底交给星矢…看来事情的确是她想的那样。

    不愧是活得那么久的人，懂的就是多。阿维雅佛洛斯这样感叹着，将此事汇报给了沙加。

    “唔…不过莎尔娜是谁啊…”阿维雅佛洛斯以这个问题结束了她的汇报。

    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沙加侧眼“打量”着阿维雅佛洛斯，总觉得哪里不正常：“阿维雅，你何时开始关心起别人的问题了？”虽说不是件坏事，但是发生在她身上的几率太小。

    果真，阿维雅佛洛斯手中动作一僵：“关心？…师父你想多了。”她背对沙加向天翻了个白眼：“只是没听说过她跟童…老师认识，也没听过她跟那帮青铜圣斗士有什么关系。”当然，就这样说还不够，阿维雅佛洛斯恶劣地又补上了一句：“这要是给错了人可就好玩了。”

    慢慢地摇头，沙加无奈地轻叹：“阿维雅，莎尔娜她是认识星矢的，而且她的实力也并不弱…老师选择她去大概是因为此次战斗不允许黄金圣斗士去吧。还有，不要用‘那帮青铜圣斗士’形容星矢他们，没有礼数…幸灾乐祸这种脾气，也该改一改了。”

    “唉…是。”一时没有注意便又是许多教诲，阿维雅佛洛斯哀叹着自己从前听的教诲还没现在的一半多。

    “你该诚实些，阿维雅”沙加镇定地看着阿维雅佛洛斯，一语道破：“你说这些话并非只为幸灾乐祸，实际却是不放心他们吧。”

    “……怎么可能。”阿维雅佛洛斯背对着沙加，先是一愣之后淡淡地回答着：“他们的死活与我毫不相关，我之所以问不过是因为他们如果败在波塞冬手上会很麻烦。”

    “嗯？”对此沙加有些不解：“为何要说麻烦？”虽然这样问，但是他心里已经有了阿维雅佛洛斯的回答。

    “我不会让师父被波塞冬杀的。”依旧，阿维雅佛洛斯淡淡地回答着，不过可以看出是认真的：“如果星矢他们无法做到，无论是否是雅典娜的命令你们都会去。而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必然会跟随师父一起。”

    得到这个回答，沙加顿了一下：“你并没有义务跟随我，阿维雅…”从语气上可以感觉到，他并不满意这个回答：“我曾经说过，每个人的路都是不同的，没有两个人能够走出同样的路…你太过依靠我了，阿维雅。”

    “那并不是倚靠，”话音刚落，阿维雅佛洛斯就立刻反驳了，之后，她的声音坚定地：“我只想跟在师父身边，无论何时。”

    “……为何。”沙加沉默许久，轻叹一声：“初时我当你还小，因为我的照顾才需要我。之后你则说是因为安心…但现在，我是否是越来越不了解你了，阿维雅。你明明有着走自己路的能力，为何一定要跟随在我身旁…”看着此时的阿维雅佛洛斯，再说是混吃等死，沙加却肯定不信了。

    “……”沉默半晌，阿维雅佛洛斯将差一点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只是淡淡一笑：“为什么现在就不能是因为安心？…就像我曾经说过的，这是只有师父才能带给我的感觉…我又为什么要放弃？”

    “只是因为这样所以甚至可以听命于雅典娜？…我明白你的心情，不过只说是这样我也并不会完全相信…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只能依靠着我的人了。”沙加上前一步，从侧面“看”着阿维雅佛洛斯：“现在的你与人类并无差别，喜怒哀乐也足够鲜明…从这样我才会知道，如果我真的出事，你也一定不会立刻让雅典娜封印了你。这样的你又为何一定要跟在我身边？”

    对于沙加的这些话，阿维雅佛洛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的，如果沙加出事，她定会给沙加报仇。不过至于跟在他身边的原因？她才不会傻到连她自己都还没有完全理解雅典娜的话的时候就转述给沙加，现在的时间并不适合…更多的是，她会不安。就算是恶魔也很清楚，有些话在不合适的时间说出口之后也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看到一直沉默的阿维雅佛洛斯，沙加再次开口问道：“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

    “我怎么知道，”被追问地有些火大，阿维雅佛洛斯侧过神，直直地看着沙加：“恶魔一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样想，便这样做。”说完，她擦过沙加向处女宫的另外一边走去。